祭了灶神,打扫完了卫生,新年一天天的临近。没有无谓的忙,也无需多余购买什么。物资丰足的当下,每天都是小时候的年。
其实对于各种忙和热闹从小都不喜欢。父母都是传统观念重又重视仪式感的人。有记忆起,逢年过节都有很具体的内容。比如腊月二十三要烙小圆饼,祭灶王爷啊,全家人都得赶回家来。点灯摆供品祭祀灶神。大年三十,设祖先灵位,更是拿出能力范围内最好的东西供奉祭祀祖先,香火不灭,每日三顿饭水供上,破五才告一段落。到了正月十五,母亲又开始张落蒸枣山花馍祭祀。经过母亲的辛苦,含着硬币的乾(钱)龙,用花椒子当黑眼睛的刺猬,胖乎乎的麻袋,呈山状的花朵形点缀着红枣的枣山花馍……各有寓意,被摆放在祭祀的桌案上。
每每祭祀,总少不了蜡烛,香和用以跪拜的垫子。
我们在父亲的带领下,依长幼次序跪下,父亲手拈了香,跪在最前面,开始与列祖列宗“对话”。小孩子就跪在后面听。接着是把各种吃的取一份放入点燃的火里。最后,是全家人集体给祖先们磕头。
祭祀之前,所有的东西是不能先吃的,祭祀过后,就可以吃了。
小时候,这是所有和过年有关的事里面我感兴趣的事。我喜欢帮忙大人准备好祭祀物品。那时候没有现在的条件。冬天连水果都没有。祭品大多是母亲用面粉亲手做的,有蒸的,有炸的。需要花钱买的是糖果,水果罐头就代替了新鲜水果。母亲炸制的各种面点很多。记忆中祖宗的祭祀案桌上总是满满的。在烛火闪烁,香烟袅袅间,我趁着每次磕拜的间隙,望向神秘难懂的祖宗神位上竖写的字。心里盼望着不可见却可亲可敬可信的祖先们保佑全家人。正如父亲与祖宗“对话”中结束时会说得那样。
那时候“祖宗保佑,祖宗无所不能”是深植于心的信念。或许是期冀被保佑,并带来美好的一切,所以我总是热衷于家里大小年节的祭祀。我也特别喜欢吃祭祀桌上撤换下来的饭食,总认为沾着祖宗的边都是好的。
母亲平日炸东西,势必先用炸出的面食放进灶火里祭火神。听父亲说,爷爷总会在大年三十晚上嘱咐做饭人给家里的牛擀一顿面条吃,感谢牛一年的辛苦付出。在我的印象里,小时候一到年跟前,家里说话做事就比平常又多了禁忌。所有诸如剪刀,针,刀啥得都被收拾起来。言语间千万别说“死啊,少啊”等词。所以现在的孩子体会不到我小时候的年味。整个年都过得满满的仪式感。哪一天打扫房子,哪一天开始蒸馒头,哪一天炸东西,什么时候剁饺子馅,卤煮东西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与此同时,也会把走亲访友的礼品准备好,给小孩子们的新衣服,小女孩的新头花,小男孩的炮总是少不了。
单是穿一套新衣服,扎上新的头花,向小朋友炫耀几盒各种式样的花炮就能让一个孩子无比期待着新年的到来。盼望着盼望着,时间总是太慢……
而今,过年对很多孩子不再是寒假漫长的期待。他们也不用和大人一起参与清扫家里屋外的卫生。也不会好奇大人们都买了什么样的年画,哪张年画贴在哪。也不会帮忙大人拿着贴对联的浆糊碗,提醒大人对联贴得高了还是低了。也不用去把过年的柴火劈好,再整整齐齐垒好在备用的地方。也不会大年三十各种熬年小游戏只为晚睡觉,以期来年好福气。更不会大年初一天不亮,就起床,认真吃新年的饺子,巴望着吃到包有硬币的福饺。然后一家挨一家的去给长辈们拜年。
小时候年真是最好的日子。充满了期待。而今,就是孩子们,也不见得有多少欢喜。
然而,年说到底是个团圆的日子。是除旧迎新的时节,又是新春开启的日子。一家人,辛苦奔波一年,在这个日子按下暂停键。天南地北赶回家,有老有小,再吃吃妈妈味道的饭菜,再在出生地的家安心的睡睡觉。看老人们的白发见长,看小孩们又添新岁。昔日的发小玩伴四散天涯,或失意或得意。记忆中的那些左邻右舍已不复当年。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记忆中的风景越来越模糊。
团圆的日子也是自省的日子。虽然当下物质上什么也不缺,但精神上却没有从前快乐。这样的时候,不是单纯的忆苦思甜,懂得感恩当下。更多的是不变初心,知足常乐。无论世事如何变化莫测,恪守祖辈们的教导,饮水思源,不忘祖先父母之恩。践行孝义,体念父母冷暖,上养顾父母,下教化子女。服务社会,承担好家庭职责,老实做人,本份做事。感恩感念太平盛世,为生活的美好贡献一己之力,新年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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