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临下班突然来了一台急诊剖宫产,忙忙碌碌一整天,晚上9点多才到家,路上昏昏沉沉,还要想着今天晚上要写什么,翻翻日历才发现今天已经5月13号了,昨天朋友圈已经被护士节刷屏了,昨天同样也是汶川地震8周年。点开空间日志,八年前的种种历历在目。
八年前同班同学一批去了奥运安检,而我跟从中央共青团、中科院去四川什邡县洛水镇做心理援助,主要是评估当地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情况。虽然条件比较艰苦,住在潮湿的水泥地,每日还会经历数次余震,每天要步行十来里地去村民家回访,路上随时会来一场大雨,经常会遇见各种团体(某某功、某某独),为了缓和当地农民和政府的矛盾,还要挨着骂给村民做思想工作,25个日夜,所有的经历仍记忆犹新。
每拜访一户,心里就多沉重一分,镇子上的中小学伤亡惨重,下午两点二十八分,离下午上课还有两分钟,很多优秀的孩子早早坐在教室里等待上课,却未能幸免于难。记得特别清楚,有一个失独的母亲一直自责,早上女儿想要点钱买墨水,自己没有给她,也许去买墨水能躲过一劫呢?我默默的听着,只能用手手轻轻拍拍她的背,院子里特别安静,仿佛掉下的针都能听得到,我和她坐在门口屋檐下,就那么坐着。
曾经有个三年级的男孩,在评估的过程中,他给我讲了最近一直做的梦,反复梦见地震当天他爬下楼梯时,同班同学的哭叫声,他光着脚,沿着河走了十几里终于走到家。我觉得他创伤性再体验症状非常明显,后来想多做几次心理咨询,因为他父母的原因也搁浅了。
即使在艰苦的环境,也能体会到四川人民的淳朴。有天拜访山脚下的一户,一个叫吴欢的小姑娘,10岁,笑起来眼睛弯弯,甜甜的,父亲因为地震失去一条腿,聊天的时候,父亲掩饰不住悲伤,家里比较困难,现在更做不来体力活,她说“爸爸,别难过,我是你的腿!”,回程的路上已近傍晚,沿着羊肠小道,路两旁是绿油油的稻田,不远处是翠绿的山,听到后面有呼喊声,小姑娘摘了两束荷花,一直荷叶飞奔而来,“姐姐,送给你的”,荷叶还沾着露珠,我内心一阵感动,至今都忘不了她的笑声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多亏了那大大的荷叶,回去的路上下了阵雨,忘记带伞,一直顶着它避雨。
另一户的李阿姨在我回校一个月后,寄给我两只肥硕的鸭子,电话里满满的都是感谢。有的时候为了能让回访更顺利,会边帮忙剥蒜,边聊天,临走阿姨们会送我一大兜的甜枇杷。
短短的二十多天,晒的我成了小黑人,体重却长了10多斤。有悲伤,有欢笑,现在在屏幕前,一闭上眼睛,仿佛就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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