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考上卫校时,爷爷虽然曾极力反对女孩读书,但仍然默默支持我去上学。直到他逝去,我们也不曾交流过他对这件事的看法。但我想他心里一定是默默高兴的吧。我分配到乡镇医院上班的几年里,他仍然靠摆汽枪摊贴补家用。他会对顾客说:我的孙女就在这医院上班。语气中一定充满了自豪。跳出农门的喜悦被580元的学费压力所笼罩。借了很多人家才凑齐学费。开学那天,父亲骑着自行车把我送到五十里外的阜宁县城乘车去淮阴。一路上,不断有人向父亲道贺:你三丫头考上中专啦!语气中充满羡慕。那时父亲以做豆腐为主要副业,在离家二、三十里的地方仍有人和父亲打招呼。那时太年青,只是奇怪父亲怎么一路都有熟人。渐渐长大才明白一些道理。父母直至今日,六十多岁的年纪。除了要到城里带孙子、孙女,还利用一切闲暇时间种着家里的二十亩地。记忆里,农闲时,父母养过母猪、养过兔子、做过酱油、做过豆腐、还贩过棉花、收过鸡蛋。从他们十九岁成亲,这近五十年里,他们是如何动用自己的一切智慧和劳力在那么艰难的环境中把我们姐弟四人抚养成人,而且从不让我们感觉贫穷的,我无法用言语表述。那时候,父亲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午后一、两点才到家。母亲迎上去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怎样?赶紧把自行车接过来,卸下沉重的货框。有时候,看到框里有很多剩货,常伴随着沉重的叹息。叹息的背后是孩子的学费、来上缴之类的深深焦虑。还时常听到母亲对父亲的抱怨:路上都是卖生铁的啊?饿了也不知道买些吃的。其实父母心里都清楚,即使如此努力,四个孩子上学的费用、八口之家的家庭开支仍捉襟见肘。哪舍得在自己身上花一个子儿啊?即使偶尔买一两个饼,也是要带回来给孩子吃的。父亲每天骑着破旧的自行车,带着上百斤的酱油、豆腐或其它货物,走乡串户,来回四、五十里。今天光想一想,就觉得无比疲倦。但父亲从不抱怨,勿勿扒两口饭,立即投入下午的劳作中。看着自己的父母安康、孩子长大应该是父母亲不竭的动力吧!
我想父亲的坚韧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深深地影响了我。励志的心灵鸡汤慰藉不了我的心,从未富裕的生活才是驱动剂吧。95年工作时,每月385元的工资拿了很多年。结婚、买房、生娃,家里的一根筷子都是夫妻俩工资支付的。385元只是应发工资,经常有征订报纸、抗洪救灾、铁路集资、高速公路集资等名目繁多的强行扣款,直到2005年放弃那个分配的铁饭碗时,我的工资条还是三位数。把家里的连硬币也全部翻出来不够买一壶油的窘迫还在眼前。2005年当我毅然辞去工作时,也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吧,卖了房子,还了借款,还剩3万块成了我读研的本金。因为没人照料,儿子从一年级就在射阳外国语学校寄读。丈夫担任了防保科主任的职务,人手严重不足,一个人负责八项工作,什么传染病防治、健康教育等等。因为工作关系,与县疾控各个部门都熟悉。还坚持每周三、周末去看望儿子。一家人靠租房颠沛流离的生活直到2009年再次买房才终结。丈夫通过自身努力考上了公务员,但却没能改变夫妻两地分居的状态。(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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