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雨

失眠……

在手机上下 催眠大师。第一次知道雨声能把一个人可以从失眠中拯救出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在走在雨里。看雨滴珠粒一般落下，砸出一圈圈波纹。喜欢站在雨里眨眼睛，像照相机在拨动快门，捕捉未接触地面的影像，闭眼细细体会。闭上眼睛并不能看到什么，只是幻想站在另一个空间里一切时间静止。

却总是被雨滴击水的噼里啪啦，风吹过带来的清冷，雨伞在风中的颤动让思绪不能停留更多的时间。

小时候的雨水，能带着小纸船趁着风还有我用手在水里扇动水流动力让它加速前进，慢慢的跑到很远的地方。

现在站雨里，雨滴滴落瞬间波纹环生彼此激荡。眼睛看的有点酸酸的感觉，我此时的眼睛被交错的水纹套住了。

伸向糖的手停住了，看来习惯有时候改变还是要经过身体不断确认。手机卡的时候，有时候我会恢复一下出厂设置，如果人也可以应该多好。

白色的细碎泡沫，浮在布幔般浓稠液体上。只有在这样雨天里可以看到白色的雾气氤氲消散。

深入了解一个人你会不知不觉爱上她，然后她在身边溜走。

生活味道总是应该带点苦涩的。

看雨

人生什么时候状态最糟糕，生病时候，健康指标偏低暴躁指数狂升。

陪床是一件是一件考验人的事。

出了病房门口，“2014室家属，待会儿记得过来拿药”，有些家属看着公布板上明天的手术安排。

穿过护士工作站往西走就可以走一个休息区。白天很少有人停留。透过玻璃窗，视线可以不会被遮挡俯瞰半个城市。

你在窗前看风景，桥上的人在看你。

我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原因目的的看街上的人行走，绿叶在风中摇摆。

夏天的雨总是来的突然，像个调皮小孩在空中放个炮仗就开始泼水了。雨水乘着风势像子弹一样击打窗子。

坐在供人休息的排椅上，读托尔金的《指环王》，整套书我是从书中远古神创世《中土世界历史》开始的，在看到《霍比特人》之前我还以为这部小说只是一本编年史。屏幕之外是只只鞋子在眼睛余光里快速经过。鞋发出的踏踏声被外面的雨声遮盖住了。

眼前被灯光晃了一下，一个轮椅在前经过。刘海在眉头打了一个可爱的卷发，长发披在肩头上。穿着上面点缀着白色小花的衣服。双手转动着轮子。慢慢靠近窗子，一绺头发动了起来。很漂亮的侧影……

在女孩轮椅的右侧一扇窗子开着，也许是因为刚才不久有人打开，也许是昨天。医院里病人每天想着摆脱床上的禁锢，守候一旁的亲人每天在为医院账单呻吟，医生护士每天按部就班的工作。直到雨水和风都灌了进来，灯光在水里里有一粒粒的小亮点。没有人会关注下雨窗子开着这样无聊的小事已经有三个人在这里差点滑倒，站在一旁抱怨一番公德心，要去投诉医院服务云云。下一步是转身离开走向病房的方向。

“啊”，我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寻找声音的方源头。

女孩左手扬着手，右手抓着栏杆，弓着的身体左右摇摆。

我将手机放在椅子上，过去时自己脚一滑，马上快摔倒的时候扶住了地面很是狼狈。最后幸好赶到了。

我站在一旁用手尝试着把窗子关起来。灰尘将窗户塞住，用力不均匀的话很难推过去，她应该是在轮椅上关不上窗才站起来的吧。

“谢谢”她搓着自己的手，刚才太用力潮红的手上指关节的地方泛起了青白。

“没什么”，我转身过去拿手机，摸摸自己后脑勺去看一下有没有翘起来的头发。

“你在这里多久了，好像之前有见过你”，

“有一个月了”，哥哥身体被汽车推到，汽车在路面上的刹车痕迹，车撞击破碎的外壳留在公路上，还历历在目好像昨日。

“嗯。”她微笑回答 。手推动轮子向排椅这里移过来。

双腿脱离轮椅时候有点轻微的抖动。在察觉到我要去扶她的时候。“让我自己来吧，谢谢”。

“你可以把垫子放在上面吗”，双手扶着轮椅的把手。看着我旁边排椅的位置。

“嗯，好的”。我将轮椅上的垫子放在椅子上展好。

“找到你了，你不知道你的不是小问题，不可以随便活动 ”，一个护士拦住她一手准备拿起垫子。在医院医生是规则制定者，护士会会确保在医院里的你切实执行这些规则。彼此间反抗就像学生不满老师一样。

“早上，陈医生说我可以做些复健运动了”

“这样，外面下雨。还是早点回病房”，说着搀扶着她慢慢坐下。

“记得了”，微笑的对着护士说。

“林颖，2012室3床赶快过去”，护士长的声音传了过来。

“帮忙看好她，不要让她摔倒”，护士看着手表，拿着输液器急匆匆的过去了。

“躲过去了”，坐下的时候眉头紧皱，声音里却带着点小小得意。

“时间久了，身体就忘记正常人是什么感觉了。就像，已经禁锢了一辈子”。

“不是在复健吗?”

“我还要再做几次手术”，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你不会认为我是一个喜欢骗人的人吧。”

“没有，只是这样有些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我叫刘宇，你呢”，下次见到还是一个不知道对方名字的陌生人总是不好。

“许静依”扭动一下腿。

“不舒服吗”

“只是有点疼”

外面的雨现在小了一点，我站起来走向窗子。脚滑了一下。

“你说雨水会流到哪里”

“附近的萍水湖。昨天刚去了，如果不下雨的话现在那里应该有摆满小吃车了”。

“好吃吗”

“挺不错的，吃在嘴里麻辣爽口，如果哪天在外面遇到我请客”，嘴里回忆昨天的滋味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可是你说的，不过我妈是不允许我去吃路边的食物，不卫生”

“你妈真是有点担心过头了”，我的父母对我不怎么管回家晚了，一个电话就好了。

“不许你说我妈的坏话，你了解她多少”，

“对不起”，顶多应该算是开玩笑的话，没料到会这么大的反应。女人，尤其是生病的女人。

“外面的雨下的真大”。“风也大，听说了吗。玉明街上的树都刮倒了，现在那里正堵车呢”，两个中年人提着伞过来，走过去可以看到水渍。

“我得”

“不好意思”，现在她有扭了一下身体，坐在座位上并不是舒服的一件事。

“没关系，”，我想赶快逃离。

“我可以，可以多坐一会儿吗。有时遇到一个人谈话聊天也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啊我

“嗯”，接下来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她先打破了沉默，眼睛望着窗外。“之前我和我爸常去那里钓过鱼”。

外面风在吹，室内温度也渐渐冷了下来。我将挂在轮椅上的衣服放在她的腿上。

“谢谢”

她转身看过来，我回以微笑。

来来回回的人都会向这里看一眼。她的眼神完全被外面雨深深的吸引了。

“里面还有乌龟呢，小金鱼在里面游。你有没有想忘记的一些事情”。

“有吧”，人生就是得到失去的过程。不是结果，难忘的是经历。在始料未及的时候一个人就消失了。我想忘记的也有很多，也曾辗转反侧的睡不着，但是忘了过去我还会是我吗?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钟，”

“你说的是多莉吗，”

“多莉?”

“海底总动员里的多莉”，我做出两眼无意识的表情，“我是谁……现在哪里”。

把她吓了一跳，“你在干什么”

“鱼的七秒记忆啊，给你形象系统的展示一下”，我站旁边想看到着这个女孩可以高兴一下。

“忘掉以前的事活着应该是很轻松的吧”，

“有人说，时间会让人遗忘一切东西。其实真正哪是是忘掉过去事和人，而是未来会被其他的事情填满。离去的人被其他人替代让我们付出爱得到爱”，叹气这个话题，过去事就像昨日一样，我甩头把脑里浮现的东西拼命甩出去。

她对于我的回应，“难道亲人只是自己人生的义肢吗”。

“义肢”?

有时候答案就摆在那里却没有人戳破，成熟最无情还在感性的痛苦中慢慢理性冷漠对待过去。雨水冲走跌落在路面上的灰尘泥沙，时间也应该一样吧。

静依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右手支撑着身体慢慢站起来。

“小心点，现在我可要对你负责呢”我用手扶着轮椅，半开玩笑的说着。

静依眼睛里，有点点的光泛出来。我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乌云又压了过来，闪电撕裂天空。响雷炸裂的时候，整个轮椅在抖动。

“刘宇你把我推回去吧”，我就静静地推着她往前走。我不知道怎么来劝慰一个人，有太多人可以讲出一大堆人生大道理，却成不了一个合格的榜样，伤心的人也许一个拥抱就可以解决，但是这是我不能给的。当一个静静聆听的人，是我现在能做到的最恰当的角色。

我没有问她的房间号，静依身体紧紧的缩成一团，把外界隔绝了。静静推着不论怎么走终点总是在那里，总会走到她的房间我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停留一下。

“到了”，她给我指了一下，那是一个单间。好像主人并不喜欢太多人打扰，只是床前放着一个板凳。在床头柜上有张全家福的照片，一株白色百合放在照片前面。

推入房间，她回头轻轻说了一声“以后还会见吗”。

“”

那天过后会经常遇到她，彼此相视一笑。但是从来没有像那一次在聊过。

一次母亲和其他人闲聊。“有个女孩的父母在车祸里过世了，现在家里只剩下她自己了，怪可怜哩”

第二天，日头高照天空飘着白云。走在街上还可以看到一圈日晕包围着太阳。可以看到清晰的蓝色，黄色……

中午站在窗口，天空已经没有了一丝的云。昨天窗前雨水印记已经被打扫干净完全看不出来了。拉开窗户，风裹着伸出窗外的手，很温柔清凉。

“这样天晴的日子要持续很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