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

下午去改西裤。

这是我的第一件西装。那时还在杭州，傻乎乎的不会挑。当时反正平安夜要穿，趁着圣诞节前的大降价就赶紧拉着朱女神去买西服，没逛几家就随便选了一套灰不拉几的，被售货员忽悠了五分钟就买了。后来才发现它不仅贵的离谱，而且还不合身。我从衣柜翻出来往身上套的时候，才发现裤头的扣子都扣不上了，裤管也短了一截。在这件事上，我一直在默默地怨念朱女神，怎么当时没有把我摁住，让我被店里的镜子深深迷惑住。

不行，这种态度于事无补。所以我趁下午有空，把裤子拿去裁缝铺给改了。

这种小铺子自然没有自己独立的店面，而是蜗居在大商厦的一个角落里，靠近厕所，还算有那么些人流。说是铺子，也是抬举了。其实也就是一张大桌子，上面摆着三台缝纫机，五颜六色的线一捆一捆地散在旁边。旁边连墙一个柜子，展示他们的布料。再往里头就更加杂乱，布条和边角料零落在地上，进出都不是很方便，有着一种自然的“闲人免进”的氛围。

老板就是我要找的裁缝。三十多岁，穿的很随意，身上还拍着灰。看到他的裤子瞬间我已经不想将自己那条交给他了。奈何他笑容可掬，毕恭毕敬，让我也对他的服务重拾些信心。

他身后坐着三位女工，人手一台缝纫机。三人都是四十岁左右，手上还戴着布袖套。应该负责的就是缝缝补补修边扯角的活。她们似乎是老乡，在用家乡话朗声聊天，不时齐声笑两嗓。在我把裤子试穿出来让老板看看放多宽的时候，她们便扭过头来，左一句右一句地提建议。这个说这裤子太窄改了也穿不好看，那个不同意，说只要把腰改宽了就行，第三个又英明地指出裤管还要再改。她们的看法似乎没有任何建设性作用。老板根本没管她们，只是在问我的意见。她们闹完了，又回过头，继续嚼她们的舌头。手里的活倒是没落下，缝纫机韵律地锤动，哧哧哼哼，和她们间歇的笑声一唱一和。

她们应该挺快乐吧，笑得这么欢，这么无拘无束。

我觉得，人能够这么快乐地工作，真是一种幸福。很快又要上班了。我要衷心祝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