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账

一个欠了胡先生十年账的朋友，突然打电话约他喝茶。

这是一件好事。我说。

胡先生这位朋友，说起来，我是认识的。但十年没见过了，更不要说与他说过一句话。

胡先生与我提起这事的时候，我多少有些惊讶。

还是前一天，胡先生对我讲，你明天把吴总那张借条拿出来，我明天要去会他。

他要求你带借条过去的吗？

是啊。

清账？

可能是吧。是他提出来让我带过去的。胡先生说完，和没事一样。

我上了楼，从一个隐秘的地方取出袋子，拿出借条。特意看了下上面的时间：2013年2月12日。心里嘀咕了一下，十年啦！是该清账了。

只是，这借条上的人民币数字还是个大数字。十年下来，还有八分之一未结。

于胡先生而言，这些年，每逢家里有点大事情要办的时候，我就催他去讨一回债，也算是有种足够的理由。

好在欠债的朋友也不是那种无赖。每一次，多少都会要回一点。多则十万，少则五万。最近的一次，是去年两个女儿买房时催先生去讨过。

想起这些，十年前的往事又浮现脑海……

借钱的这位朋友，当初也是处事不当，一个不小心，上千万资产的小厂，输了个精光。原本是经营得风声水起的。

这下完了，外面另外还欠了人家五百多万。

得知此事，胡先生是在朋友告诉他，年末的分红泡汤。

惊人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兄弟般的胡先生，朋友这才把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一一道来……

短短一月不到，输得很惨。这一听就是别人下好的套，等你去钻，钻进去，非死即残。

先生得知详情后，自然是愤怒加恼火。骂朋友，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那时候，朋友的女儿刚读完大学。也是年末。这事，自然影响到了小姑娘找对象。

那天晚上，胡先生带我特意去了趟朋友家，也是我第一次去，胡先生怕我埋怨他，他的意思，大家当面把话说清楚为好。

朋友讲，怎么办？要么还有住的那幢大别墅值钱，但拍卖，就好比家也拆了。另外有一个空地基。朋友讲，可以抵给我们。

胡先生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他讲，都老朋友了，说这些都是废话。老婆也来了，我们还是按程序办事吧。

朋友的老婆，自从朋友出事后，不吵也不闹。温顺的她只忧伤地说，我嫁给他时他本来就是个穷人，这些财富也都是他这些年创造出来的。发生这种事，我要再怨他，人没了，留下的屁股谁来擦？

就这样，有了这张借条。

可喜的是胡先生这位朋友，后来还是站起来了，东山再起，走到今天。他的女儿，我们知道是在他出事后的第四年结的婚。

现在的朋友，已经是做外祖父的人了。

2023/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