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岁那年,你有一头齐耳的碎发,性格大大咧咧,像个假小子。你伶牙俐齿,常常把故意逗你的大人说的没有话答。你也很勇敢,可以一个人去离家好远的超市帮忙买菜,回来的时候下暴雨,你躲在树下,全身都淋透了,可你没有哭。
那时候你上二年级,每天早上七点校车会来楼下接你,你早早的洗漱好,站在阳台上等着校车拐过一个弯就驶到你家门前的马路,背上书包飞快的跟妈妈道别“妈妈,校车来了,我上学去了”,偶尔你起床晚了,就会和不坐校车的小伙伴一起走公园后面去学校的近路。
你有时候会缠着妈妈给你买花裙子,因为学校里的小姑娘都穿,她们奇怪你为什么不穿。你有过一条蓝色碎花的过膝连衣裙,你很喜欢,但现在你对它的记忆却只有看到照片才想的起来。小姑娘都穿裙子吗?也许每个小女孩都梦想过自己是公主,穿着粉红色的蓬蓬裙,有一个城堡一样美丽的家。
9岁的时候,你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去到一个你没有呆过的城市,那里没有爸爸妈妈,只有爷爷奶奶。六个人住在一起,四个小孩,还有一个当时只有3岁的亲弟弟。他上幼儿园,你上三年级。爸妈会在你放寒暑假的时候回来看你,你很珍惜他们回来的这十多天,可惜很短暂。他们坐上回上班城市的汽车时,你看着冒烟的尾气一点点远去,忍不住哭起来。奶奶会安慰你,可你不能理解,哭着一次又一次打电话给他们“为什么不把我们带在身边”。
这一年开始,你慢慢变得沉默,慢慢学会难过的时候不向身边的人哭诉,你学会没有声音的掉眼泪,开始尽可能成为奶奶眼中懂事的大孙女。奶奶很节省,不会带你们到处去玩,你没有见过芭比娃娃,不知道那是每个女生小时候都喜欢的玩具。乐器你只见过钢琴,因为你好朋友家里有一台,有一天你去找她玩,看到她灵活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那多奇妙啊,可你知道你不会有。
你慢慢长大,性格愈加安静和懦弱,你不敢和别人顶嘴,就算同学抢了你的凳子,你也只是在角落里重新找了一条。别人夸你文静,只有你自己知道并不是这样。不在父母身边的日子,你就像掉进了一个脱离外界的深洞,没有同龄人该有的生活,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接触过。
15岁,中考那年。你的成绩波动很大,用老师的话来说是心思散了,你开始想的太多,总是失眠,一段时间后你不得已去买了“安神口服液”,可是为了学习你又常常喝咖啡和绿茶。你的亲戚们都说你考不上这座城市的重点高中,你拼命努力,想证明给那个瞧不起你的亲戚看,想让你的爸妈可以在他们面前骄傲的说“我的女儿很棒”。你做到了,以高出分数线1.5分的成绩考上了那所最好的高中。
17岁高二的时候,你认识了她。她像是7岁时候的你,天不怕地不怕,有无限的活力,大大咧咧,活泼开朗。一开始,你讨厌她,觉得她总是要求你,觉得她带你做了很多你不会做的事情,后来你很感激她,如果不是她,现在的你还会是以前懦弱胆小的样子。
你们会在自习课偷偷戴耳机听歌,会在晚上跑出校门买AD钙,会翘掉半小时晚自习在没有人的操场上一圈圈散步谈心。你们一起补习物理,一起聊你喜欢的那个隔壁学校195cm的学长最近的生活,一起八卦班里那些男生女生的感情经历。你觉得,是她带你走出以前那个封闭的自己。可是你们之间也有矛盾,你们现在已经没有了联系,因为几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她不再找你,你也忍着不去主动找她。你觉得,如果她把你当朋友自然会来找你的,也许,她也是这样想的。
这一年你已经把头发留长了,齐腰,看起来很淑女,没有了当年假小子的模样,可你也再也没穿过裙子。
高考之后你毕业了,你把头发剪短了,烫了发尾,你想要一个内扣,头发弄出来却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你去了苏州和上海旅游,见到了这些不同的风景,你常常一个人去坐车,一个人拖着很重的行李也不会抱怨,在陌生的城市也能把自己照顾好。你变得懂事,独立,仿佛不需要别人的帮忙。你开始一副很坚强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什么事情会击垮你。
你填了志愿,被录取在长沙,你每天都很开心,你可以在放假的时候回到爸爸妈妈弟弟都在的那个熟悉的家,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买自己想买的东西,你不会再在分别的时候那么依依不舍,你对一些人一些事也不会再那么在乎,你给自己的心加了一件防弹衣。
你现在的生活很平淡,你渴望不一样的经历,有自己的短期的长期的目标,你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完成,你偶尔也会怀念曾经的自己,那个爸妈口中9岁以前和现在完全不像的自己,那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希望你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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