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南山有鸟,北山张罗。
鸟即高飞,罗将奈何。
意欲从君,谗言孔多。
悲结生疾,没命黄垆。
命之不造,冤如之何!
羽族之长,名为凤凰。
一日失雄,三年感悲。
常夏走累了,坐在小潭边,水溪清洌,青树翠蔓,参差披拂。四面竹树环合,寂寥无人。不远处,有间民屋,二层小楼。水泥院地,围着矮墙。她走过去,敲门,院中风动竹。一位剪着短发、面容和蔼的中年妇人过来开门。
“请问,这附近以前有座庙吗?”。
“噢,好像以前有座庙,但被拆了。已经成平地了,修了一条大路。”脸上被晒得幽黑隐约有斑的中年妇人一边回答,一边好奇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些疲惫,但仍不掩秀色的城里长发女子,她从何处而来?怎地问起这座不起眼的小寺庙。
但正说着话的中年农妇惊惶地看到眼前的长发女孩子飘纸般地慢慢地坠了下去,瘫坐在门口的水泥地上,面色绯红,呼吸急促,头软弱无力地搭在肩上,长发如藤蔓快垂到水泥地面。
“你怎么呢?”中年女子紧张地叫出声来,万一这个女孩子倒在她家门口,咋办?她蹲下来,伸手一摸额头,吓了一跳。
“孩子爸,快出来 。”中年女子大声喊她刚从地里干活回来,此刻还正挽着裤腿的男人。男人原本在厨房里刚端上粗砺蓝边饭碗,一听到他老婆慌乱的声音,应了一声,急忙把碗往灶上一扣,奔出来一看,不说二话,赶紧又重新返回院子,将正停在院中的农用三轮车推了过来,将院门完全推开。
农用三轮车推出来之后,两人情急慌张地将女孩子又抱又拖上了三轮车。三轮车“奔奔”地启动了。
穿过颠颠波波的、两旁长有狗尾巴草的乡间小路,很快就到了镇上的小诊所。眼皮沉重地抬不起来,人影绰绰。
“没钱拿药怎办?”耳边似闻到这样的声音。“她包里应该有钱。我们再仔细找找。不能见死不救啊!”
她透过眼缝,似乎看到了白色的玻璃瓶子,白色的细细长长的管子,好累啊,在白色的光中,她似乎沉进了白色的湖底。
杂趿的脚步声,身边的人影一圈一圈模糊的晃过。好像有人在翻她的背包,看她的证件。都是遥远的,似隔着一漾一漾的水波纹。
她的胳膊似被针扎了似的,微微的疼。她的头落在旧白色的床单上,眼睛看到枕头上离她不远的地方似有一块陈旧的干血渍。她沉重地闭上了眼睛。
一个红色的柔嫩的躯体,就像新生的兔子一般,它从我的体内飞裂了出来,是我身体破裂的声音,那是我的灵魂飞向空中的声音。我的灵魂飞在旷野上。我知道总有一天,在茫茫世界中,会有另一个灵魂听到我的声音,在旷野上,有个声音会发出回应,就像我的声音落在了深山里,深山会发出回音一样。
我的声音终于找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就像一只鸟的鸣转呼唤着另一只鸟,最终它们会在枝头凤友鸾交。
(二)
她又陷入了昏睡中。奶奶似乎从远处走来,奶奶稀疏的白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在脑后紧紧地盘成一个薄发髻,用旧时的一个发网罩起来。
身着青色斜襟褂的奶奶站在那香烛烟火飘绕的上端,慈祥地对她说:“还记得小时候吗?我带你去庙里。现在,你找不到这座庙了,但没关系,我们已经去过了。“
但现在,“奶奶,我累了。在我的生命中,曾有一个人,无论我走出多远,回首时,那个身影总在灯火阑珊处等我。就算我背负罪恶,他仍然接纳了我。
可现在,这个人就要消失了。
我要衰败了。“
说到这,奶奶的身影似乎从她的上方消失了。
柏贤,我想你,想你想得心疼。恨不得用剪刀把自己的心脏剪开,把心里的那个你拿出来。
我的呼唤如六年前在小镇上一样,你是否依然能够听到?“
(三)她继续陷在高烧谵妄中。
“因此,奶奶,求求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片穿越的仙丹,我背负着罪恶,不想无意义的活着那么长久,不想象别人那样穿越回古时,我只想让穿越之神带着我,留在我的青春盛世里。
我想让穿越之神重新带我进入那曾经拥有的真挚热烈的爱情里,我想重现柏贤来到我身边的光景,哪怕身再受裂伤。“
说到这,因为衰弱,她似乎睡着了。护士过来给她换了瓶药液,她也没有觉察到。
奶奶似乎又牵着她的手,上了一层又一层的台阶,大殿内香烛缭绕。敬上香之后,跪到蒲团上,面向宝殿女神像,双手合拢,磕头跪拜,然后伸手向旁边磨得白底可见的雕花竹签筒求签。
求到一支签后,穿着斜襟蓝衫的奶奶,虔诚地向旁边着长衫的、面容萧穆的和尚递上竹签,和尚展开签,以异样的眼神瞥了小女孩子一眼,说:“此签是上上签,此女将来可作花间女司。”奶奶谨慎地将这签放进贴身布袋里,脸上带着宽慰的笑容。
此刻,奶奶又出现了,斜挂在她的床头上方,手扶小锄头,从锄尾挂着的香囊袋中掏出一枚花蕊,眼含慈祥,递给她,说道:“孩子,这是花魂。 “
一女神仙,细高个,俊脸,翠翘金钗,红裙绿袄,环珮玎当。
她嫣然一笑,手牵常夏,袖拂花幡,一闪而去,绣幡飘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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