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淇波
以前粗读《金瓶梅》,只觉得作者冷冰冰地叙述着笔下人物的欲望、争斗、挣扎,伙计们讨生活,风月女子们讨生活,西门庆的妻妾们争斗,仆人们争斗,似乎人人都赤裸裸地追求自己的利益或欲望,没有一丝温情。最近细读了一部分情节,发现一个很有人情味的情节。
第四十八回中,西门庆来会王六儿:看见隔壁月台,问道:“是谁家的?”王六儿道:“是隔壁乐三家月台。”西门庆吩咐王六儿:“如何教他遮住了这边风水?你对他说,若不与我即便拆了,我教地方吩咐他。”这王六儿与韩道国说:“邻舍家,怎好与他说的。”韩道国道:“咱不如瞒着老爹,买几根木植来,咱这边也搭起个月台来。上面晒酱,下边不拘做马坊,做个东净,也是好处。”老婆道:“呸!贼没算计的。比时搭月台,不如买些砖瓦来,盖上两间厦子却不好?”韩道国道:“盖两间厦子,不如盖一层两间小房罢。”
此时,王六儿是西门庆的新宠,很得势。如果王六儿想仗势欺人,凭借西门庆的势力,是很容易的。可是王六儿这个人很有意思。她只是趁着得宠,跟西门庆要了几间房子,并没有因此仗势欺人,反而觉得是近邻,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好意思要人家拆月台。就这一点,让人觉得十分温暖。可以想见,王六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皮肤黑,长挑身材,妩媚风流,偷情并不瞒丈夫,倚着情人补贴家用帮丈夫谋利。当然,王六儿也曾向西门庆说合,帮助杀人劫财的苗青开脱罪名,因此得银几十两衣服数套。她做这些,仍然是为了钱物。
这个细节,是书中不起眼的一笔,但令人略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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