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五月初五凌晨,高考前夕。
梦里回了草堂,也是高考在即。趁着黄昏里即将落下来的夜幕,循着以前常走并且暗暗吐槽过无数次的迈一步太捉急,迈两步又容易劈叉的青石板路在校园里游荡,有几个小姑娘着红裙依着青砖黛瓦的学府城墙拍照,路灯下明明笑的热闹,周围却像都像处于暗处一样在夜色里沉默。等爬上食堂一楼的平台,上面坐着一排排的半大小伙子们,对面有面容模糊的老师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些什么,这怕是高中生涯里的最后一场师生座谈会吧,过时不候了,其实平常的每一天都是这样的,过去就是没有了,但就像凉白开,往往流过无痕,而唯有这个时候,像白酒,喝的时候烈酒入喉,涩不堪言,过后却是一醉经年。人群里有个男生挺着脊背,说他是复读生,说他的理想,音调不高,但言辞间处处壮志凌云之势,听的旁人内心都激荡不已,嘿,果然是恰同学少年啊。遂寻了个空凳子坐下来,只是不经意间的转头时才发现旁边同学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和全然不惧风霜的眉眼,恍然明白我已离校好多年了啊。
游魂梦里过,不知身是客。
薄薄的床帐不挡光,一大早就在带着温度的光晕中醒过来。
今日端午。
外间阳光大盛,碧空如洗的天空中堆着几朵像泡沫一样的云朵,大团大团的簇在一起,像个奶油蛋糕,轻飘飘的缀在棕榈树的树梢上。
全城高考。阳台上晒着的被子悬空的一端时不时的被风掀起来又垂下去,我则在一旁边洗衣服边思考这玩意儿不会被风给吹走吧,又觉得就在眼皮子底下还能出什么事儿,迷之自信的就安心洗刷刷了,奈何不出十分钟,风就像长着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一样,倏的给拽没影了,沾着水的手只在半空中捞了一把空气,完了只得瞪着眼看着被子飘飘摇摇的掉下去了,好悬没给顶树梢上,唉,愁死人了。等趿拉着拖鞋把被子从六楼底下抱上来,就再也没了给被子除螨虫的心思,铺好床就在《胡萝卜须》的单曲循环中专心洗衣服了。
说来奇怪,许嵩的歌和郭敬明的小说,好像在我跨出高中校门的那个时候就被时光悄悄的留在校园里了,淡在了往后的生活中。直到后来,郭敬明的小说被一部部的搬上荧幕,荧幕里浮世浮城,荧幕外全是骂名,而我则在其他人描绘的世界里根本无暇顾及。只是时不时的,瞄见网上几乎一边倒的负面声音里时想,当年是真的为易遥难过过啊,虽说描写的略浮夸,通篇都像是UC浏览器的标题,但是看不见的校园暴力本来就是深渊,只要一个胆大的人敢上前给她标注一条“柔弱可欺”,就有更多的人立刻跟着蠢蠢欲动,纵然不敢付诸实际行动,精神上也要蜂拥而至,扒光她的衣服,再踏上一万只脚;也心疼那个火树银花的“卖女孩的小火柴”,一直在想,当她在监狱灰扑扑的墙上镶嵌的小玻璃镜中看见自己泛白的双鬓时,脑海里充斥的是记忆里的鲜衣怒马、肆意张扬还是一片空空如也;也曾在书店和超市偶然发现的拆封可看的《夏至未至》时激动的要爆炸,甚至高考前的一周假里面有三天都是窝在书店和超市无人的角落里看完它度过的,之所以挑无人的角落是因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要是有个看小说哭的像个沙雕的人实在是有些不太合适啊,及至考完最后一科,想着考完就去买那本书的念头在我和老妈一起经过书店门口的时候还在,但也仅此而已了,脚步没停的走过那个书店的门口时,郭敬明与高中生涯就一起在我的生命中谢幕了。
许嵩也一样,早上刷B站突然听到有人唱《胡萝卜须》的时候,才发现,久违他的歌声已经好几年了啊。就像以前感慨过的,那些你曾经单曲循环甚至以为会陪你自己到老的歌,大多都已经边走边忘了,旋律依旧很熟悉,但已经被触动过了,剩下的,也只有旋律了,即使有幸陪你换了手机,换了环境,换了身边人,也往往是呆在播放列表里蒙尘,偶尔的出现在随机播放时,那久违的感动总是让人不胜唏嘘,或许真的是要二次缘分,才算是遇见吧。
记得高一有次周末没回家,闲暇无事突发奇想的揣着一本生物书和mp3跑去学校附近的朝阳公园,然后不出意外的坐在亭子里听了一早上的歌,书?当然是不会看的啦,哪有晨练的老爷爷老奶奶好看啊。所以时隔多年,现在想来,对于那一天,只记得清晨的风伴着许嵩的《断桥残雪》和《清明雨上》吹的人眼里只剩下满公园里开的正盛的月季花,粉的、红的、白的杂错相间的铺开在小山坡上,使得五月份里已经开始燥热的天气里还让人觉得凉的舒爽,哪怕到了现如今,即使已经在无数个五月份里被热成狗,但从记忆里捞出来的对五月份的所有印象,凉爽还是会最先浮出来。就像鲁迅写的吧,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唯独记忆上,还有旧来的竟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艾玛呀,我是真的超级喜欢这句话啊~) 而因着这个缘故,《清明雨上》和《断桥残雪》也将时时哄骗我说,五月份很凉快,唉,骗鬼呢啊这是。
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也。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时间就是那个有力者,暗把流年偷换。 而今天,又该有许多人在暗道了声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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