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乐乐的突然闯入实在是个意外,拍摄现场陷入混乱,大家喊着叫着……人们被眼前的景象弄蒙了,导演站起来喊着骂着,现场制片是位年青干练的小伙子,叫李子军,只见他先包三快一步,跑进老房子的拍摄场地,让乐乐赶紧离开,乐乐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她冲着李子军吼叫着:“这是我姥爷的布庄,你凭什么赶我走?”
老房子——那堵墙正在浓烟中晃悠,好像在犹豫,也好像在问自己该往哪边倒?
老房子好像在想,毕竟我是老了,阅尽人间盛衰草,看过风雨掠夺者,经不起折腾了,倒就倒吧。老房子还是选择了有人气的那一片打着探照灯的地方,它要躺下亲吻这片热土——哗哗哗,呦呦呦,它倒下来了,说时迟那时快,李子军看着老房子朝他们站的地方倾斜过来,他用力一把,把蒋乐乐推出老远,而老房子正以飞快的倾倒惯劲与子军成45度角的关键时刻,包三快已经飞跑进来,也用惯劲,双膀用力把李子军推出去,子军远远地摔在地上——轰——,老房子——那堵老墙终于松散地拍在地上,它来于泥土,又归于泥土了。
包三快被倾倒下来的大墙重重地拍在地上。说了半天,其实就是十几秒的刹那之间,事故发生了。
人们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
尘土的烟雾,腾空而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三快,三快呀,呃呃呃!呜呜呜!”是蒋乐乐扑跪在砖石上,两手胡乱地刨着抓着。
李子军扑到三快跟前搬动着砖石瓦块,大家也都反应过来了,一起跑过来;包福也带着哭腔喊着三快的名,蒋韵达嘱咐司机把车开过来后,就也跑过来,抱住乐乐,三快被大家从砖石瓦块中救出来了,他的腿被严重砸伤,光头上脸上流着血,人昏昏欲睡,乐乐仍然大声喊着:“是我混蛋,害了你呀,害了你呀,三快,快醒醒,醒醒……”
包三快睁开眼睛,冲乐乐勉强笑笑,又左右看看大家伙,说了一句让大家哭笑不得的话——“我本来是跑来救你的,想表达我对你的……偏偏可让这位美男子同志给抢了先!要不再来一次,反正是拍电影!”
蒋乐乐哭丧着脸,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还贫嘴,早干什么去了!”
六个月后,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蒋乐乐正式拜包福为师,西拐棒胡同与花园街交叉口的三间门脸房被修葺一新,这是蒋韵达家的祖产,门楣正上方已经挂上了黑底红字匾额,上边凹刻着关先生书写的五个大字——快乐理发馆。
参加拜师仪式的除了区委,街道分社,居委会,街坊四邻,还有商业局,二商校,饮食服务公司的领导,蒋韵达已经任二商校的校长,他代表上级机关讲了话,大意是大力发展城市服务项目,更好地方便群众生活,重点提出,青年人要脚踏实地,不要看不起与居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就在我们身边的手艺,更不能看不起手艺人,为人民服务不分高低贵贱,都是人民的勤务员等,他把蒋乐乐拉到跟前说:“过去,我的闺女,就看不起理发手艺,在前几个月她与理发师包福的儿子包三快喜结连理后,思想发生了巨大变化,发誓要学好这门手艺,这不,我这个校长不也与手艺人成了儿女亲家吗!乐乐,你要好好向师傅学习理发手艺,将来随着人民生活的提高,还要学美容美发,更上一层楼呢!”
蒋乐乐挺着大肚子,脸蛋笑的像一朵正要开放的樱桃花。
“我也要更上一层楼——”是包三快的声音,只见他拄着一个拐杖,左腿已经空了,绿军装裤腿卷起来了,他仍然大步从人群后边走到乐乐身边,乐乐嗔怪道:“你也来凑热闹,不是说好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等做了假肢再说的吗?”
包三快说:“不就缺一条腿吗,这都不算事,我有双手,照样能干活,我更怕你,学了手艺,长了本事,看不起我,把我甩喽!”
大家一听轰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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