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灵，砍菜刀

记得旧时好，跟随阿娘去吃茶。

门前磨螺壳，巷口弄泥沙。

而今人长大，心事乱如麻。

——陈白沙

                          01

听着张卫唱的《机器灵，砍菜刀》，看着儿子正在过的快乐暑假，我就想起了我的童年。

小时候的记忆对我来说是很模糊的，总免不了疯玩打闹，小孩子玩闹起来是没有正形的，完全忘记了害怕，更别提吃饭的时间了。

记得那一次和小芹在场上捉迷藏，正是秋天收稻的时节，满场都是软绵绵的稻草，躺在上面舒服极了，正玩得起兴，妈妈喊我回家，我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小芹说：“不要理阿姨，我们再玩一会。”于是装着没听到，继续埋在稻草堆里装鸵鸟，隔了十来分钟，妈妈的声音变得着急了，越来越远，我感到不安起来，挣脱了小芹的手，去找妈妈。刚走几步，就听到姑姑，叔叔的声音，天哪！连爷爷奶奶也参与了。我慌神了，哭了起来，我一哭，顿时把大家都招来了，姑姑赶紧来牵我的手：“喊你怎么不理呢？”妈妈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过来：“我喊你没听到吗？怎么不答应呢？”只觉得妈妈的手都是凉的，我当时只感到害怕，非挨揍不可，一个劲地哭，到最后，不仅没挨揍，还都一齐安慰我，就是有个后遗症，直到现在，妈妈有时还拿这个说事，喊我我不理，小朋友叫我不答应我就不答应，没啥主见，总结一句话，三岁看老，没主见的人。

五六岁的时候，我也不长个，又瘦又小，面黄肌瘦，还动不动就哭，妈妈经常故意发愁的看着我：“你哭什么呀，哭你那么黑的？”我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害得邻居家的哥哥看到我就喊我“小黒丫”，我知道这个不好听，有时宁愿绕点道，也不从他们家门前经过。那次妈妈带我在湖里干活，夏天的天气热，一会就在地头歇息。地上横着要架电的水泥电线杆子，我趴在一头好奇地往里瞧，能看到那头呀，但是它的整体不是均匀的，那头要细的多，我也调皮，钻到里面，感觉里面凉凉的，妈妈笑了：“就你那二三十斤，想爬到那头吗？”说着又和婶婶聊天了。我往里面爬了几步，里面真凉快，说不定真的能爬到那头耶！一鼓作气，我爬到了中间，谁知中间有两颗钉是交叉钉的，无形中就缩小了空间，试了几下，也没爬过去，反倒被扬起的尘土呛着了，不住地咳嗽，这下动静大了，妈妈没想到我动作那么快，已经到中间了，再一瞅，被卡在中间了，妈妈可着急了，让我退回来，我往后退了几步，扬起了一阵阵尘土，连眼睛都睁不开，这时感到害怕了，开始哭了起来，妈妈一看，这要坏事了，赶紧对我喊话：“往前爬，不能往后退！”“中间太窄了，爬不过去！”我边哭边说。“别哭，别哭，往前爬，没事，你那么瘦，能爬过来！”我哭着，用力从中间挤了过去，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我也不敢停，一直往前爬，前面虽然窄了点，但是还能过去，等我到了尽头，只觉得嘴里也是涩的，婶婶赶紧把我抱了起来，妈妈掀起我的小花褂，我看到我的小肚皮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上面都是红道道，有的地方都渗出了血。妈妈和婶婶看起来也吓坏了，也不干活了，直接带我回家。等晚上爸爸下班回家，妈妈给他讲了事情经过，爸爸抱起我，调侃妈妈：“好好的一个酒坛子，差点就被你给摔了，我还指望她买酒给我喝呢！”妈妈那几天也心神不安的，走哪都把我带着，一眼看不到我，就赶紧找，反正那时候也瘦小，走哪也好提溜着。现在走在路上，看到电线杆，我就想笑，现在想爬也爬不进去了。

小时候，妈妈要出门，就把我锁在屋里，再大点，夏天，房前屋后都是水，害怕去河边玩，就用圆珠笔在脚上和手上都划上记号，我就只能眼巴巴地坐在屋檐下，等着妈妈回家，等她检查她划的记号。

和小伙伴们一起捉迷藏，逮知了，一起跳绳踢毽子，现在仍然会和小孩子一起捉迷藏，晚上也会去逮知了，仍然会跳绳踢毽子，可是，我的小伙伴们都哪去了？

上小学一年级时，从小朋友手里借了一本小人书《火焰山》，太好看了，跟同桌一起猫在角落看，冬天真冷，把手都冻肿了，可是第一次看课外书的感觉怎么也忘不了。我妈是不喜欢我看这些书的，课外书，不能看，哪像现在，鼓励孩子看课外书，不看还得强迫他看！要是现在就好了，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看课外书！上有计策下有对策，我背着妈妈看了不少课外书，妈妈也无可奈何。可是我偷偷买的那本《青春之歌》呢？还有那本《野火春风斗古城》呢？不对不对，那个和我一起看《火焰山》的小姑娘呢？你去哪儿啦？

上学的时候年龄偏小，上一年级时，全班就数我小，到学期结束还领了一张奖状回家，我妈一看我比别的小孩还矮半头，大手一挥，又让我在一年级留学一年，到第二年结束，一看我还是没长个，只能让我荣升二年级，到了最后，一直到我初中毕业，我都比我的同学小，没关系，我妈有的是耐心，在她的耐心教育下，到我上大学时，就数班里偏大的了。可是那么多年下来，留在我记忆里的那些同学呢？怎么那么少呢？连同桌的数目也不够呀？

                      02

我们一起和泥巴捏的那些四不像的小猫小狗呢？我们一起跳房子争来争去的那片瓦呢？我们一起背着爸爸妈妈打的那些扑克牌呢？我们偷偷撕下来的那些划满红叉的作业本呢？你呢？你去哪儿啦？我呢，我在干什么？我们呢？还有，我那年轻的爸爸妈妈怎么忽然之间就一夜白头了呢？还有我的兄弟姊妹怎么都分散在不同城市了呢？怎么一晃眼，我的儿子就长大成人呢？总是缠着让我抱的时光就在昨天呀？青丝如墨就在眼前，再一眨眼，就弹指数十年了。

回不去的光阴，再也不见的人，有些人，有些事，是注定再也不能重现，那我现在就开始怀念了，是不是心态已经老了？还是有些东西注定无法割舍，无法忘记？我曾经想拼命忘却一些人和事，后来发觉，这是徒劳的，忘记是不需要努力的，自然而然就忘记了，那些无法忘却的，就铭记好了。是的啊，故人和故事藏了又藏，最后什么也没忘。

我就这样来遥遥地祭奠着我的童年，铭记着我的岁月，我认为，它对我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