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早餐:红裙摇曳
01
“你恨的不是他，而是我。”之昌在电话那头说：“请原谅我当初的离开。”
之丰不知道说什么好，当初的事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提。
当初的事，她的确不想再提。其实，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之昌跟唐糖是怎么回事。
唐糖从初中开始就是之丰的闺蜜，人长得漂亮，家境也好，所以总是穿的很时髦，在所有的女同学里她是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种。
她的身上有一种吸引男生的特殊魅力，所以从小到大，她都有无数的追求者。她总是对之丰说她对那些男生如何不屑。
在她的印象中，唐糖是那样一种人：她看不上任何人。
中学毕业后，之丰和唐糖分别考进了同一个城市的两所学校。一所在城市的东端，一所在城市的西端，一条黄河穿城而过。她们还互相开玩笑地说：“我住黄河头，君住黄河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黄河水。”
每个周末，她们都会穿越整个城市见面，以解“相思”之苦。要么在之丰的宿舍，要么在唐糖的宿舍，她们挤在狭小的宿舍单人床上，分享着属于女生们的小秘密。
最夸张的一次，之丰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去唐糖学校，到了才知道唐糖去之丰学校了。
然后之丰又用了一个多小时回到学校，舍友说唐糖刚才来过，现在应该回学校了。
结果之丰又跑去唐糖那里，谁知道唐糖也再次去找她了。
就这样，她们用了一天的时间见对方，但是最终也没有见到。
从此她们就约定好，单周在之丰学校见面，双周在唐糖学校见面。
她们的这段相见不得见的故事，作为没有手机的那个年代的笑料，被很多同学在很多场合提起。
但她们都觉得，那是她们铁杆友谊的有力佐证。
02
跟之昌交往后，唐糖继续保持着她的骄傲和不屑。
虽然在她的嘴里永远听不到对闺蜜男朋友的一句好评，但作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之丰依然跟唐糖分享着跟之昌间的喜怒哀乐，比如，哪一天牵手了，哪一天接吻了，哪一天身心交融、合二为一，甚至每一个细节。
然而，就在之丰离开校园，离开他们一起度过了四年的城市之后，唐糖也消失了。
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她没有唐糖的任何音讯。
直到有一次中学同学聚会，之丰听到了一个令她吃惊的消息：唐糖和之昌在一起。
跟许多电视剧里的桥段一样，之丰是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到议论的。她震惊极了！
但绯闻如果只停留在这个程度，可能也不至于悄悄躲到洗手间里来说了。
像是为了证明这是个称得上秘密的绯闻，同学们又补上了一个更加令她震惊的消息：没毕业他们就在一起了。
当时，之丰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无声地流泪，之后便一声不响地离开了聚会。从此以后，她再也没有参加过任何形式的同学聚会。
她恨他们两个！她感到一种巨大的背叛。
想起之昌、唐糖、她，他们三个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不由地哑然失笑，记忆里的每一个场景都无情地打着自己的脸。
听说唐糖要来，之丰让之昌去车站接；
唐糖要回学校，之丰说之昌你去送一下，不过有好几次之昌不但把唐糖送到了车站，还送到了城市那头的学校；
唐糖过生日，之昌说早就订好了唐糖爱吃的饭店；
还有许多次，似乎之昌和唐糖是一起出现在她宿舍楼下的；
......
但那时，她并没有想太多，反而还对之昌能如此重视自己的好朋友感到高兴。
03
此刻，之丰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想问问之昌，他跟唐糖的传闻，但却没有问。
曾经深陷其中的往事，经过了十年的岁月冲刷，不管当初如何疼痛，时过境迁，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至少在之丰的心里，那件事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之昌现在已经是一个六岁孩子的父亲了，他的妻子是一个温婉的南方女人，他的女儿乖巧可爱。不管同学们的议论是否属实，对于之昌，可能也没有那么重要了。他已经有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对于唐糖，她也没有更多的消息。
自那次同学聚会之后，之丰断绝了跟同学们，从中学到大学的所有同学的全部联系。
记得她跟老林结婚的时候，竟然有一位男同学突然到场，令她无比惊讶。因为她没有通知过任何一位同学，自然也不包括这位并不熟悉的男同学。后来才知道，那位男同学在中学时代曾为她写了好几本日记。
然而，像是洞察了她的内心，之昌说出了那个她不愿意提及的名字：“唐糖，你不想知道她的情况吗？”
“怎么了？”之丰尽量保持着平静："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这次与之昌见面，他们聊了很多，就是没聊感情。他们都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触那个脆弱的神经。没想到，千里之外，电话里却谈起了彼此都在刻意避免的话题。
“我知道的也不多。”之昌回答到：“你这次能见我，多半是因为我主动联系了你。当然，如果不是我主动联系你，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因为唐糖。”
之丰心里想，的确是这样。如果不是之昌送给她一份那么用心的生日礼物，如果不是她跟老林之间出现了问题，如果不是正好出差在之昌所在的城市，他们之间，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当然，如果不是那个传闻，如果不是心存芥蒂，她见到之昌，一定会在他面前放声痛哭，尽数婚姻的不幸，或者肆意宣泄生活中的无奈和磨难......而不是故作坚强，装成一副各方面还算不错的模样。
之昌接着说：“我们在这个城市里一起打拼，我们交往了一段时间，后来她回老家结婚生子了，我们也就没有联系了。“
虽然是多年前的传闻，今天由之昌说出来，之丰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
04
这么多年，之丰之所以断了同学们之间的联系，就是想活在不知情的虚幻表象下，好歹还能自己骗自己。总的来说，她不希望坐实这件事。
这次见面，她没有主动问起，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她不明白，时至今日，之昌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件事，证实传闻的存在往往比传闻本身更加残忍。
要知道，听到这些，跟看到老林出轨的照片时的心情是一样的。不，比那还难受。老林的出轨，只是一个人对她的背叛。而他俩在一起，是两个人对她的背叛。
之丰压在心底里多年的气愤一瞬间被点燃了，她在电话里愤怒地质问之昌：“你们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听我说，之丰。”之昌一字一顿地说：”刚开始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她也一样。所以我们选择了不告诉你。”
之丰打断了之昌的话：“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之丰想，如果是分手以后在一起，也还说得过去。她希望之昌这么回答她。
“在大四快毕业的时候。”之昌的回答打破了她的最后一丝侥幸。
05
“别说了”之丰的坏情绪已经蹦到了顶点：“我不想听！我要去买票了，再见！”，随即挂了电话。
机场离市区有70多公里的路程，有城际列车和机场大巴可以选择。之丰一般都坐大巴，因为不用等，坐满就发车，下车离家也近。
但她今天打算坐城际列车，下一趟车还需要等一个多小时。她就是看中这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想尽量延长回家的时间，她需要静一静。
买完票，她坐在候车室里，十几年来的生活就像过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着，然而她的眼神却是空洞的。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努力，却一次次地遭受背叛和打击。
在事业上，她原本是有着强烈进取心的。从小到大，那些事业上风生水起的女人就是她的偶像。她对只关注外貌和家庭的女人是不欣赏的。每每听见单位里的女同事们凑到一起不是骂老公，就是说孩子，再或者哪里打折哪里促销之类的，她总是躲得远远的，并且在心里发出鄙夷的叹息。
刚上班的时候，她没日没夜地加班。领导已经通过了的稿子她还要再修改直到自己满意为止，整个办公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在奋笔疾书，过年过节她也在为工作忙碌......这样的情形经常发生。
可是，每次领导表扬的人里面都有她，提拔晋升的却是资历比她长或者被称之为综合实力比较强的人。大家心知肚明，综合实力主要是背景和关系。
时间长了，之丰便也加入到女同事们的话题中去，有时还主动提供一些曾经感到十分无聊的话题。
在家里，里里外外都是之丰在操心。前面也说过，老林不管家，大事小事都不关心。原以为只是埋头于游戏，现在才知道，他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想到这里，之丰顿觉人生无望，眼角滑下一滴泪来。生活给了她一记又一记响亮的耳光，不但无力回击，还要笑脸相迎，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她能想到的，只有黑暗，没有阳光。
主题早餐:红裙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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