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岛写消失的北京,其实第一篇逛与影就已经为全文他想要表达的一些东西定调了。
北京成为很多人曾经期待,包括北岛的现代化的北京。但是终究不是他的北京了。
“北京就像一个被放大了的灯光足球场”
失去了过去的黑暗,以及黑暗伴随的神秘,失去了在黑暗里说些奇奇怪怪故事的乐趣,失去了为了在黑暗中 壮胆的故事,失去了曾经交相辉映着的各种电灯蜡烛汽灯煤油灯。
这些只是表象的东西,北岛更加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和害怕的,是失去的“幻觉的想象力与感受的能力。”
“日光灯的出现是一种灾难,夺目刺眼,铺天盖地,无遮无拦。正如养鸡场夜间照明为了让母鸡多下蛋一样,日光灯创造的是白天的假象,人不下蛋,就更不得安宁,心烦意乱。受害最深的还是孩子,在日光灯下,他们无处躲藏,失去想象的空间,过早迈向野蛮的广场。“
“每个孩子天生都有很多幻觉,这幻觉和光与影,和想象的空间,甚至和身体状态都有关系。孩子长大后,多半都会忘了,时间社会习俗知识系统强迫他们忘却,似乎那是进入成人世界的条件。“
正如北岛想象里的云。还有很多只能在黑暗里出现的东西。都被我们忽略了,或者被电气化的东西代替。
正如时间简史里的一段描述农业革命的影响“每一代人都只是继续着上一代生活的方式,在这里修一点,那里改一些。但矛盾的是,一连串为了让生活更轻松的“进步”,最后却像是在这些农民的身上加了一道又一道沉重的枷锁。”
我们短短100年不到的岁月里,在整个人类史里做的事情,真的是一种进步吗?我们需要好好考虑这个问题,当我们感受到想北岛一样的违和感和一些值得珍惜却不得不消失的存在时,我们要继续走下去吗?
北岛第二部分写味
真是狗鼻子...写的登峰造极了。
尿骚味也写出来了...
第三部分写声
最好玩的是北京各个胡同里的吆喝声。
张恨水在《市声拾趣》中写道:“我也走过不少的南北码头,所听到的小贩吆喝声,没有任何一地能赛过北平的。北平小贩的吆喝声,复杂而谐和,无论其是昼是夜,是寒是暑,都能给予听者一种深刻的印象。”
“有破烂儿的我买,有破鞋烂袜子的我买——”这是收废品的,用倒装句显示了一种底层的自信,这自信可随时转化为帝国的自信:“有原子弹的我买——”
还有透着北京人抖机灵耍贫嘴的功夫。比如,卖蟠桃的吆喝:“这不是大姑娘扎的,也不是二姑娘绣的,这是三姑娘逛花园一脚踩下一个扁盖儿桃——”
“臭豆腐,酱豆腐,王致和的臭豆腐——”广告语简单明了,品牌和存货清单全齐了。北京人讲话“卖什么吆喝什么”,这原始交易代表北京人纯朴的一面,童叟无欺,最多吹点儿小牛,那本是广告的功用嘛:“这冰人儿的西瓜脆沙瓤儿——”“萝卜赛梨,辣了管换——”“喝了蜜的大柿子——”
虽然我一个并看不懂他在写啥...
不过“磨剪子来戗菜刀——”还是听过的...
之后写到蝈蝈疯狂地踩着缝纫机。真是厉害的写法...
北京的历史厚重的让人很难忽视。一开始北岛写到自己家住的三不老胡同,曾经是郑和的居所。从2001年眺望,20年前这里曾经是他的家,200年前,这里是某个王爷 的住所,400年前,郑和从这里出发去世界各地,再往前看,山海迢迢,人迹茫茫。
北京有句老话说:“先有德胜门,后有北京城。”德胜门在元大都时叫健德门。一三六八年,徐达率十万大军破城而入,元顺帝从健德门逃跑,遂改称得胜门。明成祖朱棣号称以德治天下,再改为“德胜门”。一四二○年宰相刘伯温重建北京城,元大都北城墙南移两公里,修了城门和瓮城,扩展了护城河,廓清此后近六百年北京的城貌。北京内城有九个城门,各有各的用途,德胜门是专走兵车的。一六四四年,李自成在德胜门外打败明军,破城而入,崇祯皇帝在煤山自缢。
我看到一个知乎上关于北上广深的回答“走过很多地方之后,发现世界可以有很多个上海,但终究只有一个北京。”从燕的蓟城到元大都到明清皇城,北京是一个承载太多而至独具魅力的地方。
以及我曾经在月考作文里引用的关于这本散文里的话,我真实的了解到人与人之家隔阂感的存在,从游泳这篇文里。
从陌生中发现什么?
陌生,这个词,可以用来表达你对第一次所见的人或事的感觉,也可以用来形容曾经的自己。
我曾经的童年充满了现在不可及的天真与欢乐。
幼儿园的时候,我喜欢和云赛跑。每当下课铃一响,我便会穿过夹杂着孩子们的嬉闹声,家长们的问好声,老师们的送别声的人群,跑入一条两旁树木高大,树荫浓密,只有头上“一线天”的小道,开始我与白云的比赛。我带着一种很严肃的,要求必胜的精神去跑,但我发现我好像真的怎么也赢不了它,而且它还总是在对我做鬼脸。我不在意,还是每天坚持和它比赛。
而后来,走了新的小伙伴一起上学放学,我便慢慢把白云遗忘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自己未免陌生过了头。这样的小孩居然是曾经的自己,世界果然不可思议。
北岛在《城门开》里描写过一个这样的片段:北岛有一个在以劳改性质出名的学校上学的表哥,在一个星期天,他和表哥一起去游泳。他看见表哥登上鲜少有人的三米跳台,在木跳板尽头跳了两下跃起,展开双臂再收拢,扎进水中。从蓝色泡沫中浮起,他沿扶梯上岸,再爬上高高的十米跳台。他并不急于跳水,而是从高处眺望远方。
那是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北岛在之后写下了他对表哥的印象:他生活在一个封闭的世界,不让他人进入。
我想我是在这一个片段里真正意识到“陌生”这个词的含义的。没有人可以在真正意义上理解在某个时间点上的自己所做的行为,或者他人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因为它只会在那一刻存在。之后,即使你觉得你熟悉这个场景,这种哀伤,这种实感,但它对你却只有陌生了。我可以回忆我曾经和白云赛跑的情景,我会充满了怀念,但我终究不再是曾经那个与白云嬉戏的小孩了。
北岛可以理解他的表哥,但他终究不可能做到感同身受。
沈从文曾独自站在午门城头上,看着暮色四合的北京城风景,写下这样一段话:我才明白我生命实完全的单独……因为明白生命的隔绝,理解之无望。
从陌生之中不会发现什么。因为人终究是独立的个体,因为时光终究会被淡忘,因为生命与生命之间会有隔阂,因为理解和理解之间总会存在差异。
好奇心会驱使我们去了解更多有关他人的事,但其实最真实、陌生的东西往往会被保留、隐藏。这才是真正的陌生,无法消除的陌生,无法发现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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