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瓢酒,足以慰风尘。
江湖人总归刀客剑侠,一生快意恩仇,萍踪浪迹。至情至性,也嗜酒如命。
第一次遇着那人是在长安的市集,他在街上旁若无人地纵酒,我在路旁我行我素地高歌。古来以酒会友,三二两竹叶青下肚,碗底已是一片侠义之交。今朝有酒今朝醉,谈笑风生间手舞足蹈,纵酒高歌继曲罢复饮,一醉方休。那人赞我自在逍遥一身侠义风骨,我自也是欣赏那人温润如玉文质彬彬。性情不同却志趣相投。
我素来是无根浮萍,在长安小住了半个月,偶来闲情,二人月下小酌,三杯而止,以诗下酒,豪情清丽尽入杯底。
我踽踽独行,跋山涉水,只求一程清风,一盏明月,漫漫长路是我的归途。踏雪无痕,飞檐走壁。足尖一点,端的是灵动平稳。我回头作别,那人背过身去,一句“后会有期”乘清风而来,送我踏月而去。
清风无情,明月冰冷。我总盼着在十月芳尽的长安遇着他。
一弯流水,一叶浮舟,一曲清歌。那人翩翩然立于水岸,抚过流水温柔的风,散去了不少初秋的凉意,揽过河面几层涟漪,撩起那人垂于两颊的双鬓。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曾为我掸去寒冬帽檐积雪,抖落一身簌簌夜雪。曾为我斟满初春一泉清冽竹叶青。曾与我,与我月夜对酌饮诗入怀。此刻,它负于身后,淡淡的茧纹放松的姿态。微黄的柳叶尖点过鼻尖,那人还是站着。
清风明月,得以相知,日出山头,故人两隔。终不是我心之所向。
我走上前:“沈某归矣,尚能饮否?”
他怔楞一刻,缓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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