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性才是这世间一切的正道
西部马车队的故事从来不缺魅力,荒芜的美国西部世界大背景,细腻中见生命的脆弱;有多蛮荒的故事就会有多么的细腻和真实之处。科恩兄弟的电影巴斯特·斯克鲁格斯的歌谣,既充满温情油直面死亡;从不确定的慌乱中寻找确定性,却带来的确定性是死亡和丧失。
仅只有兄妹相依为命的哥哥吉尔伯特将自己的妹妹带上去俄勒冈做生意或者说是找他的朋友谋求个赖以生存的职位,顺便把妹妹嫁给他的生意伙伴,毫无疑问他一定是一番好意;
电影的第一秒就听到了小狗的嘶叫声,而餐桌上的人们却在议论旅馆客人的咳嗽的声音是不是霍乱(致死率极高的烈性传染病),女店主极力辩护,不可能,我不会收下一个霍乱病人住店的。杂乱无章的吵闹声中隐含着一种死亡的讯息。
吉尔伯特将食物悄无声息的按在小狗皮尔斯的口中,但画面中动嘴嚼食物的却是他的妹妹艾丽丝,无缝剪辑的镜头蕴含了爱丽丝和小狗皮尔斯的命运关联;一处戏就此拉开。皮尔斯带着吉尔波特和爱丽丝一步步走向死亡。
当他们随车对一起步入通往俄勒冈的西部荒原之旅,皮尔斯一直狂吠不停,瘦小的身躯,总是紧张不安惊慌恐惧的狂吠着。途中的人无不生厌至极;晚上,吉尔波特剧烈的咳嗽吵醒了爱丽丝,爱丽丝起身看他的哥哥,在蓝色夜晚的荒野中吉尔波特的剧烈咳嗽是要把肺给吐出来,他从旅馆把霍乱染上了,那晚他再也没有醒来;
在满目荒芜的野地里,埋葬了哥哥,爱丽丝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埋葬的标记,没有人知道以后的路在何方,唯有皮尔斯仍然在狂吠,他们一起见证了吉尔伯特的死亡。
在别无选择的情形下,爱丽丝唯有沿着哥哥的路继续走下去,她不知道俄勒冈到底会对她怎样。车队在浩瀚无垠的广袤荒原上继续前行;
她漫无目的,她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这么走下去,只因为她没有别的选择;没有等她清静下来思考任何问题的时候,哥哥的下手给她说她将要代替哥哥为他支付400美金的工资,而她才发现可能将全部的钱财随哥哥一起埋在了蛮荒的土壤之下。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根本没有独立处事能力的爱丽丝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些事情。她不曾独立于这个世界,从片头哥哥摁下食物给皮尔斯之后的镜头直接转移到爱丽丝的嚼食动作,实际上影片用镜头语言告诉我们小狗和妹妹都是哥哥的依附,妹妹的胆怯和不安在小狗皮尔斯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小皮尔斯总是在惊恐的叫着,吉尔伯特说,他总是会为比它大的动物而亢奋,爱丽丝说皮尔斯总是最小的动物,这一特征和爱丽丝极其符合,爱丽丝的背景是依附于哥哥的,他总是被哥哥指责胆小犹豫不决,不能为自己决定,而她的确如此且也还能对哥哥大胆的抗议一下,但其内心世界极其的脆弱,为此她拒绝承认皮尔斯是自己的狗,她会一直说这只是她哥哥的狗,它很讨厌这相当于她不能直面于她的不安和惊恐;
带着不安和无奈的爱丽丝找到车队的巡行者纳普,告诉他她遇到的困境,寻求帮助,这也足以看到爱丽丝的确不经世事,没有独立的处事能力,真的没办法自己处理这些事情。
这让我想到了简爱,一条道走到黑的简爱,则恰恰是在黑暗中历炼出了非凡的倔强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慢的个性。相形之下,爱丽丝则是有些幸运的,因为她起码有护她的哥哥,当然这或许也是厄运的开始;
贫瘠广袤的荒原之夜,一堆篝火足以彰显出蛮荒世界仍然是有一丝的光亮,仍然还有人性的温暖。常年游走在这片荒原的巡车人纳普先生,看起来身材高大,苍劲有力,一个地道的西部牛仔的形象。爱丽丝向其寻求帮助以解决如何面临哥哥手下马特工资的问题。善良的牛仔纳普从爱丽丝单纯如水的眼眸中发现了可以安身立命的通道,如果他愿意和她结婚,她的烦恼立即化为乌有,而他可以告别这永无宁日的赶马生涯,他们可以一起去俄勒冈申请640亩土地,过上二人生活,这是何等的一次华丽转身呢?他的出发点和用以无疑都很纯洁,没有丝毫的恶意,为了避嫌,他告诉她,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办法可以帮她安全的送达俄勒冈。
他没想到她干脆的答应了他的想法,他们可以结婚。他们的信仰都一样的都是基督徒,他们的目的也十分的契合,纳普先生和爱丽丝一样都有着一颗不安的心,他期望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尽管他说,“不确定--才是唯一的正道”。他感慨的说,“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下一世,千古年来,没有任何事情是确定的,而我们却都在急于确定新的事物,都想要从那里得到慰籍,确定一切”。然而他忘了,他正在做这一切,他知道不确定性才是唯一的确定,他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可以确定的。而他在希望结婚申请640亩土地过上可以确定地生活。他正在这么做,他这么说的时候忘了他正在这么做;他说的和做的极其的矛盾;
为了解决一路上狂吠让众人生厌的皮尔斯,纳普向爱丽丝提出要解决皮尔斯。无论怎样,爱丽丝同意解决,他抱走了皮尔斯,而她痛苦的捂住双耳,这一刻,爱丽丝在和自己具有情感联结的最后一丝线索在做决断。实际上,这是革除爱丽丝自己身上的依赖性的过程,她允许断绝掉和自己过去所有的链接,她需要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人,这就是宿命,你必须得面对的事情,有时候成长是被推着向前走的,一路荒原,你必将无依无靠,她只能如此成长,没有选择;然而纳普先生的双手并没有想象或者说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苍劲有力,他放了空枪,他放跑了皮尔斯,他说他跑的很快。她的心感到有些许的安慰,总是没有被打死,她心里祷告;他们都做出了和承诺相反的事情。正如他们都一至地认为,没有什么是可以确定的,但他们显然都在寻找慰籍。在哥哥之后,最终这该死的皮尔斯将爱丽丝引向了死亡。
善良的纳普先生,似乎看到了伸手可触的确定的未来,他顿生同情他的搭档老亚瑟先生了,想到以后他不会再来了,老亚瑟孓然一身奔波在荒原上,心生同情和悲悯。他觉得他老了,年纪大了,他有点不放心他,他内心的同情和善意的期望都在向老亚瑟表达,他认为不管怎样他老了,但是他可以的。此可,他有一种身处安全岛的舒适的感受;
然而对于老亚瑟来说,不值得一提,他根本若无其事,他踏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的双脚从来没有半点的含糊和犹豫;
突然返回的皮尔斯的叫声将爱丽丝引向了死亡。老亚瑟找到了爱丽丝,并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老亚瑟告诉爱丽丝,如果他被印第安人打死了,请她自己开枪打死自己,不然一旦被印第安人绑走,后果将更加的残忍。之后和印第安人的搏斗中,在老亚瑟装死寻求战机的过程中,误认为老亚瑟已死的爱丽丝开枪打死了自己。这是爱丽丝一生做出的最大的一次决定和的动作;
她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自己,将自己送往了实实在在的确定之中;
从此不安全感和不确定性将和她永无关联。影片打出了这样的一行字“阿瑟先生完全不知道,该和纳普先生说些什么”。
你看,最最不安的人,最最担心未来的人,却失去了未来,包括纳普先生,最最希望获得一份安宁从此过上一种可以确定一点的日子,但命运就这么蹊跷,偏偏就夺走了他的未来。
然而那个孑然一身,不削世事的老亚瑟,尽管带着疲劳,带着苍老,带着真正的风餐露宿的一切未知风险,但他扛起了他的枪,一步一步的稳稳的走向了充满未知的前方;
他从不谈确定性或者不确定性,他懒得理会一切套话空话。他不谈死亡,更不怕死亡,他让别人死亡,他打死了无数的野人,他教会了爱丽丝结束自己的生命,胆小脆弱的爱丽丝开枪自杀,他被纳普先生同情担忧,而纳普先生却失去了爱人,他直面死亡,他和死亡最近,却离死亡最远。
他满身是伤,但他踏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的双脚从来不曾有半点的含糊和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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