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不会是精神有问题?
“什么!”
什么灵魂?
不管是谁有问题,为了防止我精神崩溃,我的大脑迅速地替我给对方下了一个合适的定义,来解释耳中那不明所以的回答。
“灵魂怎么能看见呢?”
不不不,我想问的是,怎么可能会有灵魂这种东西呢?
“有看不见的人,自然就有可以看得见的人。”
少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不不不,这与有喜欢狗的人,就有不喜欢狗的人的话题不一样。我们根本就是在讨论一个伪命题。
这命题的大前提就是,灵魂必须存在。
我与少年,在世界观上显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怎么可能会有灵魂呢!”
我尖叫起来,理智总算磨磨叽叽的上了线。
对,不是什么文学作品所描述的精神,而是单纯的存在,就是那种所谓死后还能存在的东西。
少年看着我,皱起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责备。仿佛我问了一个不该问的愚蠢问题。
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
我突然莫名其妙想到了这句话。
“你…作为人,难道不就是灵魂存在的最好证明吗?”
少年冥思苦想了片刻,最后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正经的回答。
但是少年仿佛对自己的这个解释还挺满意的。
我惊讶不已,毫无自觉的又重复了类似当初的问题。
“人怎么会有灵魂呢!”
“没有灵魂的人还能算是人吗?”
少年比我还惊讶,这次回答的相当迅速。
我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也许自己是真的错了,对方只是在故弄玄虚。
或许只是个巧合,或许是或者不是,那时的说辞确实迅速地让我脱离窘境,虽然它将我又推入另一个难堪的位置。
总之,再继续下去,可能会更令人崩溃吧?
我的嘴里发苦,心里发怒,勉勉强强在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那么,那个所谓的神一定犯了一个错误。”
我没有说错,也不曾做错什么,我就是那个错误。
如果我的灵魂是对的,那么肉体就是错的,反之亦然。
肉体我或许可以更改,但是所谓灵魂却无法变更。
但我选择接受现状,或许我是一个保守的人,我认为除了这一点,我和别人没有区别。
我能哭会笑,我会快乐,我会忧愁,我也努力工作生活,我有亲人,我也有朋友。
我不想冒着失去健康、颠覆人际关系的风险去改变自己的肉体。
所以,选择保持这样子的我,却没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
我等着少年慷慨陈词,大力反驳。
就像古时候的卫道士痛骂那些被认为有罪的人。
例如“你简直是失心疯了!是被魔鬼迷了心智,竟敢说出渎神的话语!”这之类的。
然而少年却一耸肩,同时回报我一个狡黠的笑。
“他也不总是对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此刻应该十分滑稽的瞪得溜圆。
这个答案让我几乎绝望,就算他附和我,就算他说的是对的,对我来说也毫无意义。
我想,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话能给我安慰。
所有的安慰都是令人无语的存在。
少年认真的看着我,似乎能看穿我的思想,须臾,他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
少年很慢的说。
“辛苦你了...”
如梦呓般,深深地,深深地,震动着灵魂。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道歉,我措手不及。
我要的,不是这个。
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着什么。
但是对方立场不明的致歉,忽然使我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
离剑拔弩张可能就差一点点的气氛瞬间变了味道。
真的很辛苦。
真的很辛苦。
生活真的很辛苦。
他知道了,派了他的仆人向我道歉了。
他说:辛苦了。
在我真实的生活中总有虚假的成分。
在我展露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中总有深藏而不为人知的部分。
可能并不适合袒露于社会。
可能并没有变轻松的办法。
可能人真的需要经受这样那样的辛劳。
然而,我突然都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不满也好,怨恨也好,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
或许是因为知道了这一切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情绪都是有人知道的。
突然想起不知在哪看过的一句话,意思大概是:
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
“...没关系...”
我有气无力的回答,仍然感觉自己被牵着鼻子走。
但是心里忽然产生了一阵喜悦之情,冲散了之前遇到的种种不愉快。
“愿主保佑你!”
少年看出了我情绪的变化,至少不是往什么糟糕的方向变化,似乎也松了口气。
少年的脸上又露出轻松的微笑,转身离去。
而我,却反复咀嚼着当时少年的话语。
但不知为何,在当时撼动人心的句子,回味起来却如此简单。
似乎在说出的那一刻,这句子才有意义。
怎么也找不回当时的感觉。
当我回过神来,那个少年早已消失在人群中。
仿佛只有在地铁里,才存在的神之仆人。
并没有使我解脱,也没有告诉我什么道理。
就犹如在我认为自己人生的书无人就读之时,被夹入了一枚书签。
虽然只有片刻,却让人觉得兴奋欢愉。
觉得这就是你所要的一切。
“重要的是信仰,而不是信仰的具体对象。”
————诺曼·文森特·皮尔(Norman Vincent Pea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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