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要不要凑什么节就唱什么赞歌的怪状,仿佛除了这个节日便可不管不顾一样。在世俗里滚,你没吃到鱼都能惹一嘴鱼腥,如何免俗亦只是自以为的哼哼,直接承认自已大俗特俗或许还能得声真性情的称赞。
做为一名女性,我从不愿意歌颂母亲的伟大,许是我还未曾为人母的缘故,亦或我与母亲的战争是近些年才止戈的缘故。总觉得把母爱与伟大这个词相连,其实是种贬损,任何一种爱都不可称之为伟大,因为爱是美的。
美是需要欣赏的。
母亲说,为母则强。她是不需要赞颂的,赞颂的任何品质或事物都是要传播的,而传播基于不理解。如果一个人无法领悟或感受到母亲对他的拳拳爱意,赞歌就是那盗铃时掩的耳,不知是在欺人还是自欺?
每个人在成长中都会记起母亲对他的好与不好,如果你告诉我你母亲只对你好或只对你不好,我是不会信的,因为我们在成长中她也在学着做母亲,何况,每个人评判感受的标准有差异,母亲认为对我们的好在我们看来兴许是种不好。因此我时常记得母亲对我的教导(仅管这上面我俩有些许不同看法,但不影响我接受她的意见),也时常想起她一针一针织出的围脖、手套、拖鞋等等一系列手工,以至于太过依赖母亲那细密的针脚,到目前钉个钮扣都能被我钉得七弯八扭。也时常记得我俩观念冲突里的争吵,彼此对对方说过的伤心的话,甚至负气的两次离家出走,年少的我从未想过这有多伤她的心,总以为远走后与她生死不复见。她说,走吧,走了就别回来了。可最后,我都是自己滚回去的,不是因为什么想念她之类的感情需要,在外多年,我从未觉得自己想念过她,说我自私也好,说我薄情也罢,我只觉得,她在的地方才是家。嗯,借用句烂大街的话,母亲的味道,是家的味道。
家里无非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日复一日里,它们成了我们的血骨,只是这些血骨里一直淌着一条叫母亲却看不见的河。总是要在你在生活里挫磨后才能窥到些踪迹。
对母亲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我同情她遭遇的所有辛苦,说同情其实是没资格的,她的辛苦多半是为了我们,讨厌她有时的咄咄逼人,这点其实我很象她,仅管我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要变成我讨厌的样子,可我还是让自己讨厌自己了。全家人都说我脾气不好,每每想起小时无论犯多大的错外公都温文细语的和我讲道理就会有愧,母亲越来越象外公,我却依然讨厌着自己。
洛夫写母亲,说举目时,她是晧晧明月,垂首时,她是莽莽大地。近来,才渐渐明白这句话。母亲就是我的大地,是让我每踩一步都能落到实处的大地。
上天和母亲在田里拔秧,近午时日头毒烈,她撵我回家,说会把我晒病。她依然把我当孩子一样,无论多么繁忙,都不愿我晒正午的太阳,便是带了帽子也不许。这大约就是常话说的,父母在,无论你多大年纪,你在他们眼里依然是孩子。的确是孩子,每每在家,母亲都会给留一海碗牛奶给我,她养了二十多年的牛,挤了二十多年的奶,却未曾喝过一口,她说那是极腥的东西,却适合长身体,我是不能不断的。
果然,做个俗人,矫情的赶下风向,发几句唠叨还是有好处的,至少,若现在有人问我如何描述母亲对你的爱,我大约会回答,每早一碗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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