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萧晨处回来,经过了七天的恍惚,我的精神才恢复了正常,我重新沉入我和石健甜蜜的爱情,我们又过上了简单而快乐的日子。
我决定把萧晨忘了,他已经信誓旦旦地扬言他若再求我们娘俩去看他,他就不姓萧,我希望他能好好地姓萧。
一个月后的某天的深夜,一阵短信的声音在我身边的手机里响起,我没做理会,依旧枕着石健的胳膊,沉入我的梦乡。
早晨起来,看见手机里有两条短信,那是萧晨发来的。
短信发出的时间是深夜两点,萧晨说,他在梦中梦见到了我,那是大学时代的我,我在为他洗衣服,他说醒过来之后,他内心无限伤感,过去的岁月一幕一幕地回放在他的脑海里……
他说,他不应该用恶劣的语言对我伤害,他更不应该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做,给孩子造成恶劣的影响;他写道:“我们以后再也不要互相伤害了……”
我看过短信之后,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我没有回复。
我在心里说:萧晨,我们之间最可能做到“再也不互相伤害”的方式便是彼此相忘,永不接触……
虽然,这也算是一种伤害,但这很可能就是我们能实现的最小的伤害。
接下来的一天时间里,我忍不住不断地回想着这个短信的内容,我的心里隐隐地有着一份小得意。
当我发现了我自己的这份小得意,我又暗自狠狠地骂自己。
我是不是就喜欢这样贱?我是不是就愿意让自己这样一次一次受伤害?然后又一次一次地在伤口复合之后,遗忘了疼痛,又去寻求这样的所谓的爱的刺激,直到自己再受伤害?我还有多少的体力供得起自己这样消耗?我的神经还能否经得起这样的刺激?
又过去了一些日子,有一天,电话铃响,我拿起电话,看了看屏幕,那里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按下接听键,电话里却传来了萧晨的声音。
“我放不下这个孩子,”他在电话里说,霎那间,我又感受到了他的痛。
我的目光长时间地盯着手中的电话,我犹豫着,是否挂掉这个电话。
我的上帝!我没有力量可以挂断这个电话。我的上帝!忘却一份感情原来是这样难。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在电话里这样说,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真挚和悔恨。他的话音带着他内心真实的感受,无法不触动我的心弦。
我在心里叮咛着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心软,你若可怜他,最后可怜的人将是你自己;你无法可怜他帮助他,你与他的爱恨情仇只能更加伤害他,也伤害你自己。
“我真的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把你们扔在路边……”他道歉,语气诚恳却没有说到真正触及我的痛的原因———那张女儿带回来的他的妻子的照片。
我不客气地说:“你不该把你妻子的照片放到我女儿的包里。”
萧晨大吃一惊,他争辩道:“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带她去拍了一些照片,我把相机里的照片洗出来给她,相机里本来就有一张韩雪的照片。她一定要,我就给她了。”
他忽然停住了,他在电话里沉默着。聪明的他应该是在这一刻明白了我还在爱他,假如我不在爱他,我何至于要对他将他妻子的照片放在我女儿的身上这样伤心难过?当他明白了我还在爱他,他有多难过?当他明白了我是为了爱而放弃了这婚姻,他有多难过?当他明白了即使我遇到了另外一个很好的男人、我爱这个男人也被他所爱却依旧在内心深处无法放下曾经深爱过的他,他有多难过?他对于放弃结发之妻和孩子清醒之后有过怎样的悔恨?
我迅速地挂断了电话,我无意间让他获得了一份荣幸———我让他知道了他还可以伤到我,我让他知道了我对他依旧有着情愫,我恨我自己!
我拒绝给予他这种荣幸,他的荣幸便是我的骄傲的丧失和自尊的不堪!假如我依然放不下他,我绝不允许他知道我放不下他。
我唯有挂掉电话才保护了我的尊严。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尊严其实还涉及到了石健的尊严。我要忘了萧晨,我要好好地和石健一起生活!
我招呼小美起床,照顾她吃过早点后,我便拉着她的小手,上了车。
我一边驾驶着车,一边回过头来问小美:“小美,韩阿姨的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是爸爸给你的,还是你自己要的?”
小美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想了一想,说:“爸爸带我去洗照片,那里有好几张爸爸和韩阿姨在一起的照片,我觉得韩阿姨好漂亮,我就想要一张,爸爸不肯给我,说妈妈看见会生气,爸爸说如果我一定要,只能给我一张韩阿姨一个人的,不能给我他和韩阿姨在一起的。”
霎那间,血涌上了我的脑际。我恨!我只恨我自己!是我傻,是我痴,是我蠢,是我自己作践自己。这里没有萧晨的过错,他并没有伤害我的企图,他并没有主动将韩雪的照片给女儿,他甚至还考虑到了我的感受不肯将他和韩雪的合影给女儿。
是我的错,是我自己迟迟不肯将应该放手的感情彻底放手,才让自己受了伤害。当我自己伤害了自己,我却迁怒于萧晨,我倒过来毫不留情地狠狠地伤了他,我为自己汗颜。他给了我诚恳的道歉,我又何尝不欠他一声真挚的道歉?
送走了小美,我回到了家里。手机又响了,我看着屏幕上刚才萧晨使用过的那个号码,我任由着它响个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我望着时不时地就响上一阵子的手机发呆,我心有不忍,我最终还是接起了手机。
萧晨在电话里不断地说着什么,我拿着电话沉默不语,说什么呢?还有什么好说呢?说我蠢,说我痴,说我不该伤害你?假如没有了爱,便也就没有了伤害,但是,假如当年曾经深爱,如何可以停止不爱?谁能告诉我,假如我的心就是要爱,我如何可以做到不爱?
萧晨在电话里沉默了,感慨良久,他忽然无限伤感地说:“你现在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我有的时候觉得人生好凄凉,我内心有好多话,无人可说……”
我挣扎着,勉强开了口:“我们说什么呢?你有什么话不可以和韩雪说呢?你和她感情不好吗?”
“没有,没有,没有,”萧晨连用了三个“没有”,语气诚恳,他的话语让我知道他与韩雪感情真挚深厚。我决定不让我的心发酸,他对她情感专一只说明了他的改变,只说明了他未曾愿意去实践他在我面前的所说的关于成功富有男人必然要三妻六妾的断言,这并不代表我离开这样的男人有多么遗憾,当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对他情深意切的妻子面前扬言:他就是无法改变和抑制他花心的倾向,情感的专一是无法实现的任务,那么,这个女人不离开这样的男人便是自身的懦弱和对男人无原则的纵容,是对自我的摧残,是对真正幸福的放弃。
“我和她没有感情不好,”萧晨接着说:“只是她很年轻,我的内心有时候无法和她说明白,我有的时候觉得好孤独,好想找一个人好好谈谈……”
我在心中说,萧晨,很遗憾,我无法再成为你的知己,我无法像以前那样成为你的伙伴,我既不想再陷入你的情网,我更不能不尊重我现在的爱人,假如我们就这样如同一对红颜知己一样在一起无话不说,我让石健情何以堪?你又让韩雪情何以堪?假如石健与他的前妻也如同蓝颜知己这般情投意合,那么我们的家是否还可能保持温暖?
萧晨在电话里沉吟着,他不断地寻找着话题,试图维持着这个电话,我眼睛望着远方,我仿佛看见以前我所熟悉的萧晨,他像一个迷失的孩子,苦苦地祈求抓住他生命中曾经拥有过的相知、相惜、体谅和信任。
我狠了狠心,说:“我要出去办事了,我今天定好了要去买一些我和小美的秋天的衣服……”
萧晨马上道:“你们钱够用吗?我给你们…….”
我立刻打断了他:“不用,真的不用。”
我挂断了电话。我在心里说,萧晨,你我之间围绕着情,已经剪不断理还乱,就不要让它再加上金钱的纠缠吧。不要用金钱让我觉得欠了你的情,不要让我为了利益扭曲我自己,这人世间,唯有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才是爱情的幸福之道,此处之外,别无他路。
好吧,就这样,萧晨,我将不再爱你,我唯有不爱你才能够不再伤害你,我祝福你和韩雪好好相爱。
我放下了电话,走出了房间。我在楼下徘徊,思考着是开车去金源购物中心,还是去贵友服装百货……
我最终去了动物园廉价服装批发市场。
我是石健这个普通老百姓的老婆,我去老百姓的廉价的商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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