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光芒

我最喜欢的一本散文集《罗西与苹果酒》中的第一章叫做《初次光芒》。我是把光芒当做记忆的开始，因为在此之前，在你混沌的时光里面，你也在成长，却无法看见这个世界。

光芒乍现之时，我眼开眼睛，看见夺目的阳光，看见了葱郁的槐树叶子。模糊的人脸挤在我的前面，我在他们手中哭喊着挣扎。他们是谁，我看不见。我只是在挣扎的间隙中，看得见妈妈在旁边提着水壶，一手端着一碗糖水，一边流眼泪。

我不知道那个夏天是不是足够热，我是躺在老奶奶家门前的树下面，我生着病，却不肯吃药。大人们用了所有的手段，想要撬开我的牙齿。

我的记忆就这样以病痛开始。在我长大后，长辈们对我讲起我小时多么的多灾多难之时，我已记混了我的病痛次序。我习惯了被灌药，每天医生都要来我家给我打上一针，我在好些夜晚醒来，高烧不至。直到某一个晚上，我趴在凳子上面，当针头刺进我的肌肉之后，我第一次没有哭。我看着模糊的夜色之中，大夫收起药箱，与我家人交谈，我不知我到底是得了什么样的病，许多时候，我蜷缩在老奶奶院子中的一张小床之上，有人过来喊我两声，我回答一句，或者，悄无生息。

似乎是到了上学之后，我才开始与病痛脱离。连感冒都很少来打扰我，既或有，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曾与人开玩笑说是小时候吃药多了有了抗体，但那些习以为常的针筒却让我在长大后，有了莫名的怯意。十几岁的时候，我陪一名长辈去医院，在医生给她扎针的时候，我看着那尖锐的针头，眼前一黑，几乎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