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仪：她如此沉默坚毅，谦虚内敛，不过是因为做了你的妻。

张幼仪：她不是他于茫茫人海中所访求的唯一灵魂之伴侣

张幼仪，1900年出生于江苏宝山，湿润的南方将她养育成了一个温柔明礼的女子，1912年，在哥哥的帮助下在师范学校念书，得到了先进教育，而三年后辍学被哥哥接回家，同徐志摩结婚。

有些好笑的是，哥哥把她送到学校念书，颇有些让她做一个独立女性的意味。可是三年后，又让她回家成亲，希望同传统女性一样做个贤妻良母，相夫教子，侍奉双亲。

徐志摩在这世人眼中，是浪漫的，热情的，温柔的，而对于张幼仪，却是冷漠的，无情的，残酷的。徐志摩是那样鄙弃张幼仪。第一次见到张幼仪的照片时，便嘴角往下一撇，用嫌弃的口吻说：“乡下土包子！”

志摩啊！你可知，从那片江南水乡走出来的女子，相貌定是不差的，就连眉目之间也会染上几分江南的温婉与忧愁。若她撑着油纸伞缓缓从小巷中经过，也是个有着丁香一样的芬芳的女郎。

若她读完师范学校，挥毫一写，带上她特有的那江南女子的柔软气息，也是能类似写出《你是人间的四月天》这样美的小诗。若她也能饱读诗书，不为生活琐事操劳，也是个能开朗活泼、天真无邪、机灵可爱的小女孩啊！

她如此沉默坚毅，谦虚内敛，不过是因为做了你的妻。

做了你的妻，你在外求学，她要使你后顾无忧，替你料理家务、养育孩子、照顾公婆和打理财务。她举止端庄，勤劳能干，是这样好的女子，是贤妻，是良母，是好媳妇，可在张扬独立的你的眼里就是没有见识，呆板乏味，毫无生活情趣可言。

婚后，你更没有正看她一眼。除了履行最基本的婚姻义务之外，对她不理不睬。就连履行婚姻义务这种事，你也只是遵从父母抱孙子的愿望罢了。

志摩，你讨厌她，不过因为她是包办婚姻下的妻，是封建礼教下的牺牲品。但对于她而言，她只不过不是你于茫茫人海中所访求的唯一灵魂之伴侣，她不是你所追求的真善美的那一抹月光，你是如此的不公，她甚至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遭到了丈夫的厌弃。

1920年，徐志摩被迫不耐烦地把张幼仪接到他身边，张幼仪回忆当时徐志摩的态度“我斜倚着尾甲板，不耐烦地等着上岸，然后看到徐志摩站在东张西望的人群里。就在这时候，我的心凉了一大截。他穿着一件瘦长的黑色毛大衣，脖子上围了条白丝巾。

虽然我从没看过他穿西装的样子。可是我晓得那是他。他的态度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不会搞错的，因为他是那堆接船的人当中唯一露出不想到那儿表情的人。”

1921年，徐志摩与林徽因坠入情网，有谈婚论嫁之意。于是，徐志摩在1922年3月向张幼仪提出离婚，认为他们不应该继续没有爱情、没有自由的结婚生活了。自由离婚，止绝苦痛，始兆幸福，这是徐志摩的单纯的理想主义，他在追求着一种理想的人生。

但这样的所谓的理想，是赔上了本该属于张幼仪的幸福的一生。

如果没有成为他的妻，她会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他们彼此爱慕、彼此尊重、彼此呵护，即使吵吵闹闹，他疼她，她敬他，携手相伴到老，怎么会不幸福？

张幼仪曾把自己的人生一分为二，“去德国前”和“去德国后”。

去德国前，她大概是什么都怕，怕离婚，怕做错事，怕得不到丈夫的爱，委曲求全，可每次都受到伤害；去德国后，她遭遇了人生的最沉重的怆痛，与丈夫离婚，心爱的儿子死在他乡，人生最晦暗时光，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笼罩着她，一切都跌至谷底。

她突然明白，有些人的到来，不过是为了在你生命里上一课罢了，这一课上完，他就转身离去了，不再回头。任凭你怎样呼喊，走掉的人不会再回来。因为依靠别人，她步步紧退，吞下所有委屈和泪水，但其实真正值得她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能再糟糕了，那倒不如从头开始，无所畏惧，做真正的自己。

离婚后，她到巴黎去投靠哥哥，入学攻读幼儿教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子之痛太过沉重，难忘儿子，所以她选择的是幼儿教育。那时的她就这样清醒地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小格局里的志摩之妻了，她蜕变了一个自信独立的新时代女性。徐志摩在给友人的一封信中提到“C是个有志气有胆量的女子……她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C指代张幼仪）

徐志摩与陆小曼结婚受到家里人反对时，家里人让张幼仪对此事发表看法，本希望能制止他们成婚，不料，她说了一句：“我不反对。”徐志摩对她说谢谢你。

真是可笑啊！嫁给你那么多年，为你操持家事，生儿育女，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换不来你的一句感谢，只是一句不反对却换得你满心欢喜的一句谢谢。

有人说，张幼仪宽厚沉稳，自当是不计较的，不计较徐志摩为什么不爱她，所以帮他出全集，帮他照顾父母。可她何尝不计较啊！若是不计较，为何离婚后独身这么多年，若是不计较，为何不肯寻觅良人。怎么不计较呢？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这都是一定要计较，一定要介意的，并且介意到死的问题。

不过好在，张幼仪在许多许多年后，终于达成了与自己的和解，她不再追究那时的自己为何不够好，为什么会不受别人喜欢，她放过了别人，也放过了自己。而让她涅槃重生的，也许就是这一份释怀，这一份大度，她成为了一名职业经理人，同时也收获了真正属于她的婚姻。

晚年张幼仪，对爱的定义，堪称经典。有人问她爱不爱徐志摩，她答道：“你晓得，我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个问题很迷惑，因为每个人总告诉我，我为徐志摩做了这么多事，我一定是爱他的。

可是，我没办法说什么叫爱，我这辈子从没跟什么人说过‘我爱你’。如果照顾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爱的话，那我大概是爱他的吧。在他一生当中遇到的几个人里面，说不定我最爱他。”

这样的回答，厚积薄发，就像一个依靠勤奋取得好成绩的学生，远兜远转，嘴上谦逊着，可内心磅礴的自信，无意中，还是渗透出一种剽悍。

从遥远的江南而来，张幼仪带给我们不光时她的温婉诗意，还有她的坚韧沉稳，走过那片曾记录她年华的小路，她留给后人不光是那些轶事，还有宝贵的精神财富。

无论前路有多么困难，只要坚信自己可以，哪怕是在一片荆棘中，也能开辟一条自己路。

文/舒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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