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短暂时光的两端

805 雷安琪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小A像哲人一样地说出了这句话，看着他这副模样，我有点想笑，有点想像影片中的好兄弟一般拍拍他的肩膀来表达与他同在的感情，更多的却是匪夷所思——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小A。我看向小A，他却并没有什么表示，反倒冲我明媚地一笑，问我放学后有没有时间陪他去一趟书店买参考书。

不待我有所反应，隔壁班的乔便风风火火地跑向这边：“小A，放学之后去不去书店？”像是从前的每一个傍晚，眼里盛满了期待与热切。我摇摇头，这样看来，与小A一同去书店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出乎我意料，小A略带抱歉地开口：“我就不去了吧，我妈说今天放学之后要带我去外婆家，应该没有时间了。”乔了然地点了点头，惊讶之余，似乎带着失望地说了声“好吧”，便又跑开了。

我却惊地怔愣在原地——小A明明是有空的啊！前几天两人还朝夕相伴，每次与他们俩碰见，他们总在滔滔不绝地谈论着大千世界。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在我的生日宴上，两人初识时便开始了无止尽的交谈，大有相见恨晚之势。可现在，这两台熟络的电话机，如今像极了是哪边不在服务区，两边都失去了声息，承满快乐的消息记录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好久我才缓过神来，四下望望确定乔已经走远，才压低声音询问他们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小A有些失落地叹了口气，敛下眼睑，之前在脸上的笑也有些苦涩地隐去，微微垂下头，同样以低声叙述着：“我和乔最初会结缘，纯粹是因为我们对文学的喜爱，甚至是连对文学的一些见解也大有相似之处。尽管我偏爱中国古典文学，他则喜好颇广，可是文学，就算是在不同的领域也总有契合的地方，有时去书店，我们都会看上书架上的同一本书。那种感觉，就好像俞伯牙弹琴之时遇到了姜子期。”小A低沉的声线戛然而止，我却沉浸在他描述的场景中——这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啊！

“你们前几天不是还一起去看过电影吗？你们俩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吗？”我有些奇怪地问。“是啊，”小A怅然地抬起头看向远方，本该是璀璨的眼眸，却是盛满了悲伤，“选影片的时候，我们俩挑了不一样的，为了能结伴，我选择了听他的；后来去买零食时，因为资金不够，他听了我的。结果呢？他对电影毫无兴趣，只能吃着零食发呆打发时间，我嘴馋时下意识地想去拿零食，却并没有找到我爱吃的零食。本该好好的一场电影，两个人都闹得不愉快。”

听着这番话，我的心中却是泛起了无法言说的苦与遗憾。我何尝没有体会过这一种情感啊！我也曾交到过一个认为可以称之为“知音”的朋友，可是总有些方面两人之间有区别。那时的我们都还年轻气盛，固执地不肯为对方稍稍改变一下自己，固执地不肯磨平周身的棱角，这曾经以为会天长地久的友谊，就这么得淡了下去。有时恍恍惚惚间，我甚至会觉得我们俩还是那般得惺惺相惜，可是再一细想，早已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去了。

我们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我才开口劝说道：“那说明你们两人之间还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考虑的啊！这样一段友谊，开始时你们可能会不适应，可是过了过渡期之后，这便是一段令人羡慕的情谊啊！你们为什么不试着再交往一段时间，彼此包容，慢慢地接受那些现在你们所不能接受的呢？”小A眼中有那么一刹那，星光灿然，可是瞬间便又黯淡下来：“算了，与其花费这样的时间来建立友谊，还不如把彼此当作是熟悉的陌生人。”

末了，小A再次如哲人般总结道：“所以说啊，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心里悄悄补了一句：“我们都一样，站在短暂时光的两端，却又都固执地，谁也没有尝试将时光拉长。只是安静地等待，等待离别慢慢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