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美梦如璇·第十章·第一百三十七节》

（连载）《美梦如璇·第十章·第一百三十七节》

每次翻看之前的文字，真的可以说是百感交集。

有时候，你会觉得那个小孩儿，幼稚得可笑。不知天高地厚，不食人间冷暖，仅凭着一点想象，两点趣味，三分孤勇和满腔天真，是个蜗牛一样，一寸一寸，走了这么久的光阴，在光阴里傻着闹着笑着。

有时候，你会怀疑那个感悟人生的人，是二十啷当岁的自己吗？自己绝对处世浅浅，更谈不上悟世深深，怎么就有满腹牢骚，九分不忧，八分不惧，三两点的得过且过，是个什么样子？未来长长的路又能走出个什么样子？

——叶子程

对于康楚博而言，与其说他自小生活在前呼后拥的“排场”中，倒不如自觉承认，他是生活在父亲的时时监管控制之下比较实际。可是，小猎物也学会了布网，也学会了迷惑猎人，也有了谈判的资本。

当康楚博笔直而又沉默地站在康朝宗面前，那一刻，他的心，超乎寻常地平静。

“对不起父亲，我来晚了。”语气清神俊朗，就是日常教养良好的样子，内容稀松平常，仿佛就是在于自己的爸爸话家常。

“我还以为，你不敢来找我。”

“父亲，对于我的事情，您从未‘以为’过。”

“我问你，康海怎么了？”

“康海叔叔啊？我还以为，太长时间没有联系，您忘记他了呢。”在康楚博还小的时候，康海就被派来负责照管他的生活，必然也会将他的行程时时事事进行汇报。楚博那时觉得康海比康父要更为亲近，所以对康海也格外信任。可有一次，他带着小璇偷偷溜出去玩被盛怒的康父抓住，被罚在小黑屋关了一天一夜，他才知道，自己父亲派来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去信任。

那种在夹缝中求得生存的欲望，过早地扼杀了还未恣意的嚣张。

于是楚博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缓慢又艰难。当他十六岁，带着小璇在海上渡过她十三岁的生日，从那时起，康朝宗就再也没能从康海那里获取信息。他一直好奇，父亲会什么时候过问这件事。没想到，这一天，竟然在三年后到来。

“康海失踪这件事，你做得很出色。”

“好的。”

“没有别的事情了。”

“好的，父亲。”楚博也不拖泥带水，转身就要走。那一刻，仿佛有风在他身边吹过，然后袭向康朝宗。

“站住。”

“怎么了，父亲。”楚博顿住，不曾转身，也不曾让失望的眸光停留。

你能威胁到的人，都是爱你的人。

“你下午带着小玲去做什么了？”

“做了什么，父亲不是都清除的。”

“那你带着个不相干的外人做什么！”

“父亲，孟司剡怎么能说是‘不相干的外人’呢？他马上就要是您的乘龙快婿了。”

“小玲的未婚夫怎么能如此儿戏！你了解那个人吗！”

“父亲，只有这样，我们的关系才能回到正轨。您以为，她康美玲整出这么多事，只是无聊好玩的？您究竟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康楚博，你在说什么！”

“父亲，我时间有限，我就对您知无不言了。您不打算让我们见一见，康美玲的亲生母亲吗？”楚博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原以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会无比委屈，会无比没用，会流出泪水。可是等待的滋味太过磨人，原本柔软的心被磨出了棱角，原本止不住的泪也不复存在，只是还有些气闷，有些——委屈。

“无论你查到了什么！”康朝宗尽管还是坐着的，但是掩藏在书桌下交握的双手却忍不住微微发颤。“我希望，你母亲永远都是最安全的。”

“父亲，只是您以为，母亲是最安全的罢了。”

“你说什么！”康朝宗震惊地看向楚博，楚博却一言不发。待康朝宗自己反应过来其中的关联，某种的光，瞬间黯淡。

“父亲，您一定想不到，母亲早在十二年前就知道这件事了。她这么多年瞒着我们，瞒着阿玲，甚至瞒着您，却终究还是瞒不住她自己。”

“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直接问你母亲了！”

“母亲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您放心，她极力为我们营造的幸福美满的假象，我会帮她维持下去的。”

“你想要什么。”

“父亲，我不明白。”

“我会尽快安排你和小璇的婚事，并且看好美玲。”

“父亲，您应该知道，姐姐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您问过吗？小璇从昨天开始遭到绑架，您问过吗？我和小璇在一起，什么时候什么规划，我觉得，有阿玲的参与，才是最有趣的。”

“你这样对小璇不公平。”

“呵哈哈！”楚博笑得，想一个真正的纯真小孩儿一样，仿佛夙愿得偿。这让康朝宗的神色有些许缓和。

“父亲，您欲盖弥彰了。您不在意小璇这个人，怎么可能会在意小璇的感受呢。我无所谓，我相信有阿玲的参与，小璇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总不至于，我们俩是吃亏的一方。”

“你非要闹到最后不可收拾吗！”

“父亲，对此，我也只是想给阿玲，和那位阿姨一个合适的身份而已。”

“放肆！”康朝宗一个起身就把书桌上的砚台扔了过去，康楚博仍是不避不躲，就像是在迎接一个必然的仪式。砚台砸中了他的额头，并且擦着边坠在他的左肩，最后碎在地板上。些微墨汁洒在了额头和肩袖，血迹也就不那么显眼。看到被砸中的儿子，康朝宗心里一紧，也心疼地不得了。但是此时此刻，儿子显然长大了，不买账了。

“你把你母亲放在哪里！”

“父亲，母亲不是一直在您身边，在‘康夫人’的位置上吗。”

“混账！”

子女威胁父母，父母威胁子女，自古而今，兜兜转转。谁胜了，谁败了，谁的三千华发生，谁的肝肠寸断行。

康朝宗的巴掌都要挥出去了，但是终究没有落到康楚博的身上。他看着眼前的儿子，白衬衣上掺杂着红的黑的印记，原本白净的脸也被弄得斑驳。真是可气又心疼。还记得两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觉得妻女就是这一生的期望，也会生出“孩子就是父母的未来”、要把一生都奉献给孩子寄托给孩子的想法。可是，美玲的出现打破了原有的想法。因为她，那么可怜。

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