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忧伤(发表时被改为 忧伤所在) 昨天就像做了一场梦。
当签好的同意书被递给对方,我就知道,我的一切都交给了他,那个我叫不出名字,有点帅,也有点冷漠的中年人。
我穿上服装,戴上帽子,再换了鞋子,就被押进了这个冷冰冰的地方。说是押,是因为没有一个亲人陪伴在身边,没有人与我谈话。他们,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就这样被隔断在一堵墙之外。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等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等到我出去。
有了这样的想法,我就打破了原有的平静。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别怕,冷静下来。但我还是开始感觉到全身的肌肉在抽动,肌肉里的骨骼阴阴地在发胀,而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似乎要蹦出来,再去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
我并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也不知想了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想得太多,麻痹了我的肉体。麻痹了肉体,却禁锢不了我的思想,反而让我更有清晰的意识。
当一束强烈的灯光聚焦于我,那束特别特别亮的灯光,没有暖意传来,只有像利箭一般的刺,扎向我的脸庞。这该是我从出生到现在以来,见识到的最亮的光,最恐怖的灯。我伸手去遮挡灯光,才惊觉我的手脚并不属于我——我被绑缚着。我尖叫起来,却发现没有一点声响。
没有容我再思想,一块布,一块黑不溜秋的布,向我铺天盖地压了下来。这块布搭在我的头上。该来的,总归还是来啦!我心中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就这样也好。
可恶的是,事情并不如我想象,这块带给我黑暗世界,让我走向暗黑的布,又掀起一角,只是把我的左眼遮住。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呢?当他走向我时,我真想仰天狂喊。
他凌厉地走近我,我露出的右眼告诉我,他正在走近,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但我能感觉到他手中亮闪闪的刀。
我用右眼眨巴着,讨好地向他示意,向他示弱,甚至是向他示爱。这是一个冷血残酷的没有感情的家伙!显然,我的想法暴露了,他扔了手中的刀子,用一个像夹子一样的东西把我右眼固定得睁得大大的,再想眨也眨不了。我听得到他在说,再让你眨,再让你眨。这一刻,我无能为力。
他显然是经常作案的老手。服装是特制的,绝不是平常穿出门的西装,也不是休闲服。为了掩饰形象,他还故意戴着一顶帽子,这样的帽子如果说有什么作用,那就是可以避免他被人认出来。而最可恶的是,他还戴着口罩,大大的口罩基本遮住了他那张原本还有点帅气的脸,只露了一双眼睛。此刻,我能够通过右眼看见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里,没有仁慈,只有血腥。他那把带着寒光的刀子,已经渐渐逼近了我。我承认我是害怕的,手心一直在冒汗。他还是把刀子刺向了我。当他的刀子与我的肌肉亲密接触时,我的牙与牙进行了最有力的对抗。我想要闭上眼睛,才发觉,根本不可能。他早就设计好了一切,那夹子不让我闭上眼睛。
不让我闭眼睛,我就用眼睛来数,数什么呢,当然只能数他用刀在我身上折磨的次数。这样可以分心,可以忘记身上的疼痛。一刀,两刀,三刀……我数着数着就笑了,我不是军人,虽然我曾向往做一名战士,但我也有了军神一样的气魄。做一件事情,千万不要分心,我就是在数刀数的时候,想了其他的事情,结果我坠入了黑洞,一直向黑洞深处急剧地飘落。
最后我就只剩下一只眼睛。不错,我成了丑陋的独眼龙,在雪白的世界里,在静谧的世界里,我只有一只眼睛。
他再次出现了,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
这时的他,已经不再伪装,西装革履,一副绅士的派头。他脸上的笑容,不是对着我的,而是对着那个女人的。他说,这是我昨天做的手术,也是我国的首例成功案例。这在当今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成功手术。
就在这时,我才猛然想起,刚才,哦,不,是昨天,我的眼睛要动手术,被推进了手术室。我醒悟了,记得母亲签下同意书时,那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眼里的那抹忧伤。
这抹忧伤来源于什么呢?我只有十五岁,却被手机掌控了五年。除了手机,还有电脑,还有电视。
谢谢您,医生。
我蹦出这句话时,我和医生都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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