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陌生的城市。
这里,没有遗迹,一切被剥夺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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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天前,我得知小陈得了绝症。我当时丢了命似的跑到地铁站,去了小陈的住所。
在那个七十年代建造的小区门口,我看见一个神色怆然的女人坐在石阶上,是小陈。
这是我与小陈的最后一面了。大概是我的容颜改变得如此彻底,她看到我时完全无动于衷。我的目光再次投到她的脸上,这个苍老、憔悴的女人当年拥有一张狐狸般娇媚的脸,这张脸不会使人坠入情网却颇能挑逗起一个成年男人的非分之想。但她的脸对我毫无吸引力,我长期迷恋那种月一般洁亮的乳房,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都无法抵制性的诱惑。
小陈先开口说话了:“阿湎,我要比你先死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带你一起走。”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没劲没劲!”小陈从耳边拿下一根廉价的香烟,向小区保安借了火,坐在一边抽,刚吸了一口就呛得咳嗽起来,拍了拍胸口,又继续一口一口认真吸起来。她接着说:“这烟,是戒不掉了,操蛋的烦恼太多了。”我说,是。
我和小陈处了一下午,都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最后因为突然的暴雨终止了我们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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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小陈的葬礼邀请。我对此毫无感触,朝着写不出的文案骂了一句“操他妈的”,摔笔,出门。
葬礼在教堂举行。空荡的教堂回响着肖邦的葬礼进行曲,我看到一个个陌生男女走进教堂,笑容满面地握手。直到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才清醒过来,我对有人记得我的名字而感慨不已。
参加葬礼的人到齐后,小陈的爱人和牧师一起站在最前面。小陈的爱人是个高大的男人,面容衰老,声音低沉。他读了小陈留下的一封信,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在彼此望尘莫及的两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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