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明年,礼部考科举,孔先生算该第三,忽考第一,其言不验,而秋闱中式矣①。然行义未纯,检身多误②:或见善而行之不勇,或救人而心常自疑;或身勉为善,而口有过言;或醒时操持,而醉后放逸③。以过折功,日常虚度。
【注释】
①秋闱(wéi):亦称“秋试”。明清时乡试每隔三年的八月间在各省省城举行,因其时值秋季,故亦称秋闱。闱,是考场的意思。
②检身:约束、检点自己。杜甫《毒热寄简崔评事十六弟》:“蕴藉异时辈,检身非苟求。”
③放逸:离善放纵,不修善法。
【译文】
到了第二年,礼部举行科举考试,孔先生算出我应该为第三名,却突然考了第一名,他的话不灵验了,我也在乡试时中举了。但我修行义却还不纯粹,检点自身发现还有很多疏误:或者看到善事去实行了却还不够勇猛;或者救人时心中常常生出迟疑;或者正努力行善,但嘴上却有失当的言论;或者清醒的时候能尽力操持,但酒醉后却不免放纵。用过错来抵消功劳,许多日子便这样虚度了。
【点评】
自从三十五岁遇到云谷禅师后,第二年(1570)了凡先生便参加礼部的科举考试,原本孔先生算定他该考第三名,由于他行善积德,此次得以高中头名。孔先生所推算的命运第一次没有灵验,可见命运不是定数,而会有变数。了凡先生正是因为自己的修德进业而改变了命数,命里原来只可中秀才而没有科第,现在发愿求中进士,却能得偿所愿。
了凡先生虽然内省为善,但是却做得远远不够纯粹,还掺杂了很多个人利害思想。检点自己的行为,行善过程中还存有很多过失:有时看见要做的善事,行动时却不够勇猛;有时帮助别人的苦难时,心中却常常生出迟疑;有时虽然身体力行,做了善事,却往往言语失当,不合礼法。孔子教学有四科,后世学者将德行、政事、文学、言语,视为“孔门四科”,其基本依据便是《论语·先进》上的记载:“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这就是说,孔门弟子根据其学业特长分为德行、言语、政事、文学四科。第一科为德行,此乃做人的根本,闻名的有颜回,“回以德行著名”。第二科为言语,就是讲求说话要言之有度,闻名的有宰予,“有口才,以言语著名”,这里的有口才必然是要包括言语得当、说话有分寸。这是我们评价一个人是否有口才的基本准则,否则就是伶牙俐齿、失于轻浮,乃至招致祸端。第三科是以政事闻名的,如子有:“有才艺,以政事著名”,子路,“有勇力才艺,以政事著名”。第四科以文学闻名的有言偃(子游),“特习于礼,以文学著名”,卜商(子夏),“习于《诗》,能诵其义,以文学著名”。
了凡先生还喜欢饮酒,在清醒的时候能注意自己的言行,但醉酒后却增长放逸。酒为佛教五戒之一,佛教的酒戒可谓渊源深厚,早在印度《摩奴法典》中就禁止婆罗门饮酒。佛教历史上记载着这样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有一位在家居士,一次口渴而误饮烈酒,导致酩酊大醉,恰巧这时邻居家的一只鸡跑到他家院中,他便于醉中将鸡宰杀煮食。邻居家的妇人循声前来寻鸡,醉酒的这位居士居然淫心大发,欺辱了妇人。被告发而带至官府后,他又百般狡辩,死不认罪。所以,由于饮酒这件“小事”,致使这位居士一连犯下杀生、偷盗、邪淫、妄语四种重罪,故而佛教对酒是深戒的。
了凡先生反思自己,一直以来所做之功与所犯之过两相比较,过多功少,只能算是虚度了如许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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