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他认识,好像是生命之外的事。
那天阴沉沉的,在西湖边的步行街上,我百无聊赖。突然传来一阵吉他声,秉着热爱摇滚乐的猎奇心,我步步挪近他坐着的小台子。
络腮胡,戴墨镜,一顶贝雷帽,嗓音磁性而有力,琴技不错。
一曲唱罢,他笑着摘下墨镜。大概三十岁不到。
他走下圆圆的小舞台,对着我说:“你还是学生吗?”
“嗯,是啊。你应该工作很久了吧?”
“这你都看得出来?”
“你弹的好棒啊。”
我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他告诉了我他的名字,留了电话号码,说下次想学琴的话可以找他。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心里窃喜,不只是因为觉得自己社交牛逼,还因为有琴友师傅了,总之,我挺开心的。
这之后,他开始约我出去,开车载着我兜风,陪我逛市场。也许在我们彼此看来,无论怎么看对方都不是个能处对象的角色。
他是被社会磨砺习得一身琴艺看起来很有魅力的老男人,我是缺乏女人味儿只对摇滚乐感兴趣性格不明不暗且单纯的小白兔。我只把他当基友。他看起来对我也没什么兴趣。
过了段时间,他主动发来短信问我要不要去他那玩儿,他教我弹琴。我想都没想,就说好啊,我问要不要带琴,他说不用,他家多得是。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跟着我的摇滚梦想,撞进了他的出租屋。
六七十平米的房子,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一间厕所和厨房。书房摆着一张小沙发,我记得第一次就是在这儿跟他学的吉他。
之所以隔了快十年我还能记得这些,不是因为他的出租房有多摇滚,而是因为,在那间不到5平米的地方,我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到了视觉猥亵带来的恶心和不适。
当时我大概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他可以快点儿结束自慰,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想要欣赏这么无趣又恶心的声音和画面。
回到家后,我内心五味杂陈,原来,这活生生的生活,真的可以将印象中如此纯洁的世界给玷污得一文不值!对于当时只想提高琴技并且简单得像张白纸的我来说,心里落差真的很大。
直到现在我还依稀记得,我努力认真地爬着格子,而他的低吼,以及时不时就能用余光瞥见的顽强,让我最敏感的嗅觉、听觉,都遭受着侵害!我不敢抬头,不敢出声,任凭他间歇地低吟,“鼓励”我,“继续弹下去……”,我还真的就非常听话地,从第一个音,一直爬到了最后一根弦的最后一个音,直到厕所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说害怕,也许吧,但还是没有失望来的强烈。我不知道我当时为什么没有直接摔门走人,可能是“学习”让我也觉得他只是在做他老师该做的“小动作”,而我还是应该继续弹着我该弹的。
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满满罪过。我不太会拒绝别人,这无疑增加了他的“进取”气焰。人类的侥幸心理啊,真是个补不尽的黑洞。
第二次去他家,是的,还有第二次。
因为侥幸心理,也依然是基于学习,但更可能,是我对他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崇拜和好感,这是我现在才意识到的一件事,尽管基于面子和道德,我不愿承认。只是,他不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传达他的意图。那个嗓音性感,琴技可佳的男子,之前种种的友好行径,我很难拒绝他的好意。没去深思他的目的,也不打算细想和他的关系,都源于我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不会对我感兴趣。
他让我坐在他的床上,练习之前的知识。这次,他没有对我感官侵害。只是我不知道,他可能正坐在对面,思考着接下去的行动。
当我弹到一半,他突然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没有,他问从来没有吗,我说是啊,接着,他轻声说“那要不来尝尝看第一次的感觉呢”,然后借势起身,顺着力道就要将我按倒在床上。我明显感觉到我的腰软了一下,之后就摊在了床上。我怀里还抱着吉他,结结结实实地填补了我跟他唯一的空隙。我有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捂住了那张就要亲过来的嘴,大胆又无措地说了一句“不要”,然后,那堆扎满我手心的胡茬开始缓缓撤离。
“好吧好吧。”
带着一点失落和不安,他收起了身子,坐到一边,继续让我练琴,他从没这么认真地听我弹过。大概这件事让他清醒了一点,他说我弹的很不错,比他另外很多女学生要好。这句话有意无意地转变成了另一种解释——或许,他跟许多像我这样来学习的女孩,或多或少有过那么几段经历,很有可能就是约炮呢。意识到这点,我突然明白,原来他真的就是在约炮,但他误以为我也如同他的过往一样,双方互悦。我感到些许失落,我觉得这样一个举动,很可能会结束我们的这段关系。
而侥幸,他适时放弃了,但我似乎也不能用“没得逞”评价他这次的行为,因为,我妄想在错误的异性身上获取所谓的友情,还妄想和他交流琴技。虽然也是双方相互产生的作用,只是并非互悦。
最后一次他开车送我回去,他说“不知道你以后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嗷,还挺想知道的”。我让他就把我放在路边,我下了他的车,径直走掉了,十几步之后回头看了一眼他的方向,他坐在车里没有开走,也没有下车,他的车就那样在原地待了十分钟左右,直到我再次回头不见他的踪影。
只能说,那是个晦暗不明的夏天,有很多心事说不清,道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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