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华《鲜血梅花》杂感
他千里迢迢地去寻找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一路的寻找,最终却得知杀死父亲的人已经被另外的人杀了。这时候的寻路,已经没有了目的,茫茫然,不知道前方的路在哪里,不知道接下来,是该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继续曾经的生活,还是顺着现在没有终点的路,接着步步走下去?父亲被杀死,母亲也已经在家中过世了,他没有理由回去,但又从何开始?
曾经在采访中,他说,父母就是我们与死亡之间的一道屏障,父母亲的离开,屏障也就消逝了······
一代代人的承接,与其说是“更新换代”,各奔前程,倒不如说只是前人的“翻版”——大规律大趋势依旧逃脱不了。
在大部分的家庭中,或者说是时代中的大部分家庭,以致家族,只不过是继承,把上代人的优质之处接手,再传到下一代人的身上。就像即使落榜的父亲,一身的好字好画技艺,也是在传承给自己的孩子,如果他们真的有相似甚至相同的爱好和天赋的话,我想,一代代的人的生活,不过如此······
如果上一代人的优势之处,真的能够传承给下一代的话,那上一代人所走的坎坷,是不是同样会在下一代的身上应验?儿子的进京赶考,是不是也会被父亲的屡次落榜所笼罩,直至相同的结果······
当时的一面之缘,也许小姐能够预想到,自己三年之后的处境,也许知道自己眼前所遇之人,正是三年之后救了自己一命的。柳生从一开始,父亲的屡次落榜,就预感到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就是与父亲相同的。即使三年之后、六年之后、九年之后,以致十几年的十年里,每每进京赶考都是同样的结果,但也不致摧毁自己。
可能是因为在这个过程之中,遇到了小姐,以及他所见到的繁华变苍凉、苍凉变可怖、可怖到食人成常态,客人还要“新鲜的”,而这“新鲜的”正是小姐。再后来,世事重新循环,但繁华之后,他回到了当初遇见小姐时的地方,迎面的不是另一位小姐的怜惜让其进屋躲雨,而是一盆凉水的倾泻而下,浇得他一身湿。
也许从这第二次见到小姐之时起,进京赶考只不过是顺便之事,再到后来,埋葬小姐、做守坟人、父母都已离世、家中茅草屋成废墟······所有的一切,冲击都在不断减弱,但都在一次次使他想起第一次、第二次截然不同的与小姐的相遇,还有“新鲜”食人的常态。
也许一开始愈加美好和令人憧憬的,到最后的最后,正是最为惨烈的。原本他们是可以在一见钟情之后,男方的高中状元,回来和心爱之人重逢的。但没有,有一方死了,而且是以令另一方非常痛苦和后怕的死状结束在其眼前的。
原来杀死她的人——是我?!
原来在有生之年,能够以爱的名义去爱一个人的最后(残忍)方式,是在她的恳求之下,拿起刀捅向她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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