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瓷微笑着对贺云轩说完最后一句话:再见,一路顺风!
火车顷刻之间徐徐开动,转眼无踪。
她转过身,寒冷北风中,不知道是不是太过于寒冷,她竟然鼻子塞了起来,几滴温润的眼泪旋即不由分说地落了下来。她才发现,原来天气太冷,也是会让人伤心落泪的。想到这里,她又笑了,脸上泪痕未干。
南方冬天的景象,和其他季节无异,树叶还是苍绿的,路边的花儿照常怒放。而城市里的人,永远都是拥挤的,如潮来潮去,如她此刻心底里汹涌的心事……
认识贺云轩纯属偶然,那天公司差她去接一个客户,恰好贺云轩在等人来接,最巧的是,她的客户也是姓贺,于是她走前去一问:请问是云南来的贺先生么? 其实贺云轩知道她认错了自己,却若无其事地接过她双手奉上的名片,继续跟她谈笑风生,直到接他的人走到他们面前,她才顿悟,呆若木鸡,一脸苦笑。
天知道他们聊得有多投缘,初见已似故交,却原来是一场误会。一想到这,她的脸刹时红得像桃花一般,他却露出两排洁白如玉的牙齿顾自得意地笑:沈青瓷,谢谢你!希望还有机会一起聊天……
后来才知道,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离得不远。他果然常常找她聊天,茶室一隅熏香一驻清茶几杯,她恍若有遁世的感觉。
而不知何时,她竟开始迷恋他沽茶谈世的模样。他侃侃而谈的样子竟与平常判若两人,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信口开河,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她就这样被他的内心辽阔所折服,并心甘情愿沉沦下去。明知不可为,她却安慰自己:爱要趁乱,诗要当酒。似乎,一切由得她选择似的。
她已经太久没有心动的感觉。他送她回家,楼下微风中她打了个冷颤,他关切地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忽然张开双手揽她入怀。他在她耳边说:我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良久。而事实上,她也一直在等这一刻的到来。就在那一刻,清冷的街灯照着他温存的脸庞,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恍惚迷失。她许多年的寂寞空穴悠然被充满,她竟然有了从此留在他的身边的念头,不管结局如何。
她从来就是个容易入戏的女子。一旦入戏,便会全情演绎。殊不知,有些戏从一开始就被注定是一场独角戏。
他们在夜色深沉中终于融合在一起,他呢喃软语:青瓷,我是在梦里么?她闭着眼,任由自己沉浮在温柔乡中,那种从未有过的充盈感散布在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她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他身体里的一部分……
其实她又何尝不清楚男人的情话往往如过眼烟云,她只是以为贺云轩会是不同于俗世的那人,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人,许多年以来她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不愿意错过微乎其微的任何一个机会。
是谁导演这场戏,在这孤单角色里,对白总是自言自语,对手都是回忆。当贺云轩回归到现实生活中,他但若止水让沈青瓷蓦然醒悟,她知道,她终是没有遇见那个她等待的人。于千千万万的人群中,那个人也许是早了一步也许是晚了一步,最终只留一个假想的影子,与她在茫茫人海中擦肩而过。时间没有刚好,她只是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贺云轩离开了这座城市,她去送他,他一如往常,而她却在心里慨叹着他在朝夕之间与她咫尺天涯,这世上还会有一个懂她的人在前路守候么?她望着贺云轩曾让她感动的脸庞,竟已陌生到如此生疏,曾几何时,她竟以为他懂她的心,结果不然。
在她和贺云轩初遇的地方,寒冬的腊梅开了一树繁花,繁华似锦,她在冷风中捡起几片花瓣,以做纪念。 毕竟,她也将告别这座城市,告别她差点信以为真的心动爱情。
她从来是一个容易入戏的女子,也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女子。她轻易入戏,却更易清醒。她目送他远去,跟他笑着说再见,在心里接着说了那句:再见,再也不见。
远处的歌声是许茹云的独角戏:
既然爱你不能言语
只能微笑哭泣
让我从此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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