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重庆谈判》

《聊聊重庆谈判》

        《聊聊重庆谈判》

  这个月29日是国共重庆谈判七十年周年，几天前，跟母亲聊天，想了解一下当时重庆百姓的反应。母亲说她没有印象。

  母亲那时在女中读书，八一五后她们狂喜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些场景她都记得，重庆谈判这样的大事是同时的，她竟不知，可见不是记忆力的问题，是当局刻意不做宣传。也可印证国民党对谈判本无诚意。

  父亲生前给我讲过一些关于重庆谈判的所见所闻。那时他是高中生，也许男中的学生更关心时事，也由于我的祖父兼着县图书馆馆长，能及时看到各种报纸，甚至《新华日报》，故而，毛主席飞临重庆，他们是知道的。江津距离重庆不过半天船程，消息来的快。

  父亲的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是这样评论的，润之先生一身系天下之安危啊！祖父他们这一辈社会贤达们普遍的态度是，“莫要开打哦，再打，民族伤了元气。”用他们的话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十协定签署后，他们长出一口气，以为最差的结局也不过是割据而治。不到一年，内战开始，他们连叹“罢罢罢，国民党气数已尽，也该换换了。”

  自重庆谈判后，共产党的威信日增，国民党抗战得来的人气大跌。母亲说她们都悄悄传唱“山那边呀好地方”。大街上反饥饿反内战的游行时有发生，男中的学生演街头活报剧，涂脂抹粉，扮演宋美玲，丑态百出，市民们哈哈大笑。那时她们就说，无论抗战功劳多大，失去民心也得失去天下。

  我的岳父也曾经给我讲过重庆谈判后毛主席飞回延安的情景。岳父是太岳根据地的干部，当时正在延安学习。鸿门宴的故事自毛主席去重庆后，一度热议，延安军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主席回来那天，岳父他们早早守候在机场，主席平安落地，军民们眼泪哗哗的。鸿门宴上连项庄舞剑都没有。领袖与人民是这般感情，天下归属已定。

  我看过一个资料，毛主席在重庆几次与蒋接触，彼此都在探知对方虚实。还是毛主席胜蒋一筹，他私下对随同同志们说，“这个人民主无量，独裁无胆。”因此，我们有理由确信，主席在场面上举杯对蒋做非本意称颂时刻，必是成局在胸了。

    我小的时候，看过一部系列丛书《红旗飘飘》，有一篇周总理警卫员龙飞虎写的回忆录，记述了毛主席在重庆谈判期间一些事。我记住了一个情节，特别感兴趣。在重庆各界人士的酒会上，席间频频给主席敬酒，盛情难却，周总理担心主席健康，毅然代杯。

  多年后我插队在农村，晚上知青饮酒，划拳取乐。别人输了，我也毅然代杯一饮而尽。还醉醺醺地给他们讲重庆谈判总理替主席饮酒的故事，尽管风马牛不相及，知青们还是听的饶有兴趣，啧啧感叹我知识渊博呢！

    文革中有段时间，我在重庆远郊山寨里生活。打柴烧饭之余，无其它书籍，便通读毛选四卷，第四卷中《关于重庆谈判》那一篇读的尤其认真。其中有一段话被配了曲，成了语录歌，“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我们到了每一个地方，”村里的孩子从学校学会，放学后在坝子上唱。我一听，咦！这不是《重庆谈判》里的吗？当然要对他们卖弄一下，讲讲语录的出处。社员们夸我，城里的娃儿懂的就是多。

    也是在文革中，六八年夏，我捞鱼食路过并州路三营盘，看到一单位门口有大批判专栏，有篇文章把两派大联合比作重庆谈判，最终要破裂的。我一看，心里立刻犯疑，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在工人阶级内部没有根本的利害冲突，也没有必要分成势不两立的两大派组织。”。这些家伙们怎么就狗胆包天，把两派矛盾比成国共斗争呢？正想着，楼顶戴柳壳帽的武斗分子喊道：“小鬼！你不要命了？快滚开！”我这才发现墙角插着好多铁管，有电线连接，铁管里一定是炸药和雷管，因为旁边木牌子上写着“小心地雷”。这个单位是送变电公司，作者不知是否健在？

    也是六八年夏，我在五一广场主席台后面的大字报群栏上，看到一篇批判刘少奇的大字报。批判刘在重庆谈判时的一个讲话，其时刘主持中央工作。他讲重庆谈判表明中国进入了“和平民主新阶段”，批判文章说这是向敌人投降。有一群人围在大字报前辩论，反方说，这个大批判文章名义上是批判刘，实际效果是污蔑我党重庆谈判没有诚意，文章作者别有用心。我插了句嘴，说“就是嘛！”不料辩论双方都讨厌我，“小B娃娃，滚一边去！”

    毛主席在重庆时，柳亚子“索句渝州”，主席把一首一九三六年的填词《沁园春  雪》送给他。有种说法是当下登载在《新华日报》上，其实不是，主席特别嘱咐，古体诗词对青年人写诗无益，没让发表。新华日报只是发表了柳亚子的和词，引起重庆人士的好奇，纷纷打听原词是什么？作者是谁？直到毛主席离开了重庆，《新民晚报》的总编吴祖光才打听清楚，惊叹不已，斗胆发表在报上。一时山城轰动，两种政治倾向的文人发生一场论战，很多以和词的形式。据说毛主席那年冬大病一场，重要文件都顾不上阅批，更不知重庆那些个论战和词，病愈后，看了反动文人的贬损和词，一笑了之。

    吴祖光解放后与新凤霞结婚，后打成右派，这是后话。

  我问过父亲，当时是否看过这个大手笔《沁园春  雪》？父亲说当然看过，祖父就是国文教师嘛！重庆大小报纸竞相评论，岂有不知？我问父亲，看过之后产生过什么感想？父亲当时想过，“此公绝非草莽英雄。”我很不满足，再问，“就这么简单？”父亲说，那时他们这些中学生就是这个认知程度。

    不象以后他到了重庆大学，民主湖畔那是国统区里的民主特区，民主进步思潮占据主流，军统特务都不敢公开活动。那时父亲才懂得，中国的出路在那位今朝“风流人物”手上。

    还是在文革岁月，六九年，我得到一本毛主席诗词讲解，语录本大小，也是红塑料皮。那时能读到的书不多，可以说我是如获至宝，如饥似渴。不知看了多少遍，不仅背会了所有主席诗词，而且把注解也记得清清楚楚。《沁园春  雪》的注解中，介绍了词的创作、背景（它说是发表在新华日报上，与史实不符），我也就知道了这首词与重庆谈判的关系。

    那个时候，做梦也不会想到八年后高考恢复时，这首发表在重庆谈判的《沁园春》会对我大放光彩。语文考试时，一打开卷子，其中一道题是，怎样理解毛主席诗词《沁园春  雪》上半阙？我大喜过望，此乃天助我矣！我在卷子上准确、尽情地发挥，估计这道题是满分。

                2015、8、24。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