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丘手腕一转将纸扇折拢放在石桌上,瞥了一眼正往这湖中心的凉亭赶来的白衣男子,轻勾唇角,提起手中的酒壶将这封藏十年的桃花酒倒入两只翡翠夜光杯中。
很快白衣男子便来到湖心亭,长剑出鞘,直抵雁丘脖颈。
雁丘面色从容,长长的墨发如水泼下,有几缕垂落在石桌上沾了几丝酒气,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轻笑:“三哥,这么多年你怎么性子还是这般急?真是辜负了我煞费苦心的为你酿这桃花佳酿了!”
白衣男子扫了一眼桌上的酒,又将目光落在雁丘身上,面色凝重,语气强硬:“快将人交出来,可饶你一命!”
雁丘刚将一杯新倒的酒放在嘴前,一听,“嗤”地一声笑出来:“怎么,酒不喝,连句五弟也不肯喊了么?哈哈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
白衣男子握剑往下一挑,鲜血便从雁丘脖子处流下,顺着锁骨流至胸膛。
“雁丘,我不想和你动手,交出来吧,她是无辜的!”
雁丘面不改色,还是风淡云轻的笑着:“雁丘?唔,原来三哥还记得我的名字啊,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呢。啊!对了,这是三哥帮我起的名字。”
血一点点滴在地上,雁丘仍慵懒的斜坐着,不痛不痒,一身火红绸衣印进白衣男子瞳孔之中。
白衣男子剑入三分,微避开那炽热注视着他的眼神:“你是执念太深,放手吧雁丘,那些错三哥陪你一起弥补!让我们回到从前那样吧!”
雁丘红袖一挥,长剑已然落地,对面的酒杯也已握在手中。他满脸怒焰:“我只是想你陪我喝杯酒,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以为犯下的错只要弥补就可以了么!你以为你真能帮一个大魔头弥补在十八门派欠下的血债么!你以为我不杀你是杀不了你么!三哥,还是那么天真,回到过去?当初师傅将我赶出山门那一刻起,我就再也回不去了。”
红衣沾了血更加鲜艳,他仰着头迎着风,闭着眼,满脸笑意。
白衣男子手里的剑哐当掉在地上,三年了,他闭关三年, 日夜苦修就为了这一天,却仍下不了手。当初若不是他,又怎会让自己的五弟担上“乱伦”的罪名?
雁丘弯下腰,捡起剑缓步来到白衣男子面前,将剑重新放在男子手中,笑:“怎么,三哥,你还在可怜我?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杀掉我你就可以救她出去了,来啊!”
他握着男子的手,贴着他的身子,将剑举起对着自己的心口。
白衣男子怔怔的望着面前的人,他还是如年少时一样,霸道嚣张。而自己,也如当初一样,心慈手软。
雁丘看着男子眼中痛苦、怜惜的眼神,会心一笑,轻声唤了声:“临渊,我好想你。”
风将树叶卷入亭中,湖面被雨打起一圈圈波澜,长剑刺破红衣穿过胸膛,呼呼的风声灌入雁丘的耳朵,他感觉到一股席卷而来的冰冷,和逐渐变轻的身体。
“五弟!”
他在笑,他一直都在笑,能再见到临渊,他是多么开心啊。
“十里外,花满楼,性命无忧。”
话音绝,人不再。
临渊抱起雁丘,两个满身鲜红的男子就这样大张旗鼓的走在街上。
“雁丘,三哥带你回家。”
他没有去花满楼,而是托人带了一封信送到她手里。
阿嗔拆开手里的信:
“师妹,你自由了。”
信封里外都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临渊,她爹最看好的徒弟。
她将信纸用烛火烧尽,收拾好行囊。
推开窗棂,依在朱红门旁,雨如串珠,风如驰马,只听阿嗔喃喃自语:
“可夫君已亡,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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