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算是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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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所谓的开始，是不是也就不会有所谓的结束？                                                      　　　　　　　　　　　　　　　　　　　　　　　　——林馥语 

        时光荏苒，中学时期悄然而至。

        每日去学校，无论是早上或者是下午，林馥语踏进班门的时间，都总是不早不晚。

        每次她一坐在位置上，便开始整理书包。然后，便保持着某种姿势，开始那似永无止境的发呆仪式。

        直至某一天，下午。林馥语正趴在桌上发呆，杜羽和翁津米经过她身旁。

        当翁津米顺手拿起林馥语面前的文具盒从她头顶掠过时，林馥语感觉，他似乎准备把文具盒给扔在她头上或者身上。

        可是这样的情景并没有发生。因为林馥语的余光恍然瞟见，在翁津米的身后，有一双手顺势取回了翁津米手中的文具盒，然后轻轻地又放回至她面前。

        林馥语知道，那是杜羽的手。这让她有些许诧异。

        然而更令她诧异的，还是杜羽在这一连串动作后，对翁津米说出的那句话。

        杜羽的声音在林馥语的头顶响起，伴随着继续向前移动的脚步。他对翁津米说，不要欺负我老妹！

        林馥语当时就愣了。她甚至能想象到，他在说这句话时是怎样严肃而认真的表情。

        于此，林馥语想起了两天前的那件事……

        当时，他们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上课。似乎是历史课吧。

        林馥语和她的好朋友欧阳竺绿坐在一起，杜羽和林馥语的二徒弟彤浣娇坐在她们前面。

        杜羽和彤浣娇在课上聊天，聊着聊着，话题就转移到了林馥语身上。然后，彤浣娇便和杜羽一起与林馥语开起了玩笑。

        林馥语虽然知道是开玩笑，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应答才好。偏又想起近年似乎很流行认兄妹，便头脑一热，开口说了一句让大家各有所想的话。

        她对杜羽说，你多大了？

        杜羽愣了许久，才边用手遮住脸，佯装害羞，边惊讶的对林馥语说，啊！这么直接呀！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一时间，彤浣娇和欧阳竺绿便都笑了。

        这一下，林馥语可急了。脸上热热的，也许红了亦未可知。

        她立即开口解释道，不是啦！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比我大，那么我就认你做哥哥咯！

        一句话说完，几个人都安静了。

        然后，只听杜羽突然开口问林馥语，你属什么？

        不假思索地，林馥语说，羊。

        于是杜羽马上接口道，哦？那我就比你大咯！以后你就是我妹了！

        ……

        只是林馥语怎么也没想到，当时她认为自己不过是一句戏言，并且认为杜羽也是一句戏言的话，杜羽却竟当真了！

        时间一晃，几天便过去了。班上又开始移换座位。

        很没有预见性的，林馥语和杜羽所在的两组合并到了一起。

        当时班上一片嘈杂，或许谁也没有注意到，林馥语和杜羽的眼神碰撞到了一起。亦或许，除了林馥语外，谁也没有听见杜羽的那句话。

        杜羽趴在桌上，把双手伸得老长，兴奋地招呼林馥语，太好了！我离你越来越近了！

        林馥语却只是轻轻一笑，心想，再近也没有同桌近啊！

        她知道，等两组合并好了，杜羽便是坐在她同桌的后面。抑或是，她便是坐在杜羽同桌的前面。

        但是很让林馥语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双休日后，当她来到教室。她发现，原本是她的同桌的那位同学，竟与杜羽换了一个位置！而杜羽，正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对着刚进班门的她微笑。

        那一瞬，林馥语真得很不知所措。多么莫名的悸动啊。

        或者杜羽也有些不知所措吧，所以他们刚成为同桌的那几天，彼此都很安静，似乎没什么话可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适应期吧。当过了适应期后，一切就恢复正常了。

        林馥语和杜羽便是如此。在那时光如流水般逝去的日子里，渐渐有了共同的话题，渐渐有说有笑。

        但促使两人情谊真正加深的事件，却是在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

        当时林馥语趴在桌上，杜羽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桌上望着她。他们在闲聊。

        杜羽说，你这么单纯善良，以前是不是常被人欺负呀？

        林馥语眨巴着大眼，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是啊！小学的时候，有个女生总爱和另一个男生一起欺负我。抢我东西不还，或者故意打我，直到我哭了。

        杜羽听后，不自觉有些怜惜感涌上心头，于是很认真的对林馥语说，以后如果再有人敢欺负你，别怕，告诉我，我替你揍他！

        林馥语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傻傻的看着杜羽，她看见，杜羽眼里有种莫名的坚定。

        杜羽却是很认真的看着林馥语，仿佛真的很想用心保护身边这个女孩。

        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快一分钟时，林馥语突然感觉有些什么不对劲，便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或许是彼此目光交织了太久，让她有些不好意思吧。又或许，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让她有许多感激与感叹吧。

        总之，林馥语突然不想说话，只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

        但是杜羽却并不这么想。于是他在林馥语埋头后的下一分钟，笑着对林馥语说，你一定是在偷笑吧！

        那语气，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啊。仿佛真如他所言一般。

        但林馥语却在听见这句话的下一秒，莫名笑了。而心中原本杂乱无章的思绪，亦顷刻消散了。

        她抬起头，笑着对杜羽说，我干嘛要偷笑啊？

        杜羽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笑。依然保持着之前闲聊时的姿势。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林馥语便也一起笑了。并且，带着那样的笑那样的心情，过完了一天。

        此后的日子里，林馥语和杜羽的话便多了起来。什么有的没的，都会说一说。安宁的日子里，仿佛只有开心，没有不开心。

        那时班上还没有时钟，有手表的同学也只有那么少数几个。而林馥语，恰恰便是那少数几个有手表的同学之一。

        或许是林馥语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吧，班上很多同学，都总爱在课上呼唤她。只为询问她，何时下课。

        而林馥语看手表，有个很有可爱的姿势。在其他人眼中，也许可以说成是有趣，但在她自己，她只觉得那样很爽，很过瘾。

        于是，无论是坐着或是站着，无论是有人询问时间，或是她自己想看时间，她都会习惯性的把戴着手表的右手向下一放松，轻轻抖一抖，然后当手表到了手腕处时，又顺势往上一提，在虚空划过一个弧线，手腕便收回至了眼前，看表的仪式则宣告开始。

        当然，每次林馥语这样看表，只有她前面有人，她几乎一提手便将打到那人的脊背，却总还是恰到好处的漂亮收回。

        这样从不失手的成就感，令林馥语很有些小自豪。哪怕是很久以后她不再戴手表了，当她回忆起那种看表的姿势，也仍旧是一脸得意的笑。

        杜羽和林馥语同桌时，便就见识到了林馥语那独一无二的看表姿势。

        起初杜羽总怕林馥语一不小心会一拳揍在他脸上，便在每次林馥语毫无预兆的看表时，都有点胆战心惊的小心翼翼。

        后来杜羽发现，林馥语虽然每次都似乎要打到人了，但其实每次都还是差那么一点点距离。那方寸，掌握得真叫一个好啊。

        那日自习课上，又有同学询问时间，于是林馥语便与杜羽停止了闲聊，一挥手开始了她的看表姿势。

        杜羽便突然想起前几日看《越策越开心》，汪涵在节目里说了一个笑话：在公交车上，有人要看表，把手松下来抖一抖衣袖，然后一提手至眼前看表。看完后，突然发现自己周围的人居然都倒在了车上。

        杜羽一边笑，一边学着那动作，对林馥语说，呵呵，一拳打晕一群人！

        林馥语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便也笑了。想象着那个跟她用相似姿势看表的人，是怎样把周围一群人给抡倒了自己却不曾发觉。

        只是杜羽一直不知道，因为这次笑谈，再后来他走后，林馥语便再没有用这种姿势看过表了。只因为，那会让她想起他。

        那样美好的日子，是在美好的春季里。

        三月的天空，总是很蓝很蓝，浮在天空上的白云，亦总是很白很白。

        林馥语很喜欢看天空。不为别的，只为那一望无尽的蓝天，和那纯白如绵的云朵。

        每天早上，当林馥语来到教室里，都会发现杜羽早早便坐在了位置上。于是每次她在座位上收拾好书包后，都会对杜羽说一句，今天的云很美哦！

        除了第一次，杜羽在她说完这句话后会马上认真看天空外，后来的时间里，杜羽都会用一种温柔的眼光看着林馥语，然后轻轻微笑，对她点头。

        这便是他们每一日的开始。

        而后来，每当林馥语想起初次对杜羽说这句话时的情景，她都会好奇的看看天空，然后边想边笑边无奈。

        当时杜羽便是那样认真又好奇的看了天空后，对林馥语说，这云还不算是很美呢。我曾经见过比这更美的云喔！

        望着他那副“信不信由你”的斩钉截铁的表情，林馥语只能笑着说，是啊，的确不是很美。我也曾经见过比这更美的云！

        而后来，林馥语之所以会在想起这些时，会好奇的看天空，是因为她想知道，杜羽曾经见过的那次更美的云，到底有多美？

        至于为何林馥语又会无奈，那是因为有些事情并不会像天空一样永不变化，而是会像云朵一样变幻莫测。

        只是杜羽却不知道，在那些变化后，林馥语再不曾说过这句话，无论对谁，哪怕是独自一人。

        她只是不想说，不想去触碰某些记忆。

        她之所以无奈，只是因为很想了解，杜羽是否还曾见过如他所说的那般美好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