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尤其是中男人——如果他说他越活越糊涂了,那其实是他的真实状态,倒不是说他真糊涂了,而是因为很多事本来就是说不清楚的,靠大脑很难想明因果,看清本相。而人的一个特点又是能不用脑就不用脑,那用什么呢?用心,这东西判断又快又省力,很多时候也很靠得住。比如爱,你能靠你的脑子想明白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恐怕一般人不行,就是相关的心理学家也未必能解释清楚。但是我们的心大致能告诉我们 ,我们对一个人是爱还是不爱。但糟糕的是我们的心和我们的大脑往往在一件事情上给出矛盾的判断,心告诉你是爱的,但大脑却告诉你是不爱的,我们的主人公阿文现在就在这样的苦恼中。
阿文的头现在还在隐隐作痛。因为一点小事和妻子吵架,妻子不知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二天了,借由这个导火索彻底爆发,九阴白骨爪,佛山无影脚全都用上了,兴起之时还操起了一个小木板凳朝阿文的头狠狠的砸了几下,当时就鲜血直流。妻子还是不依不饶,骂他活该,阿文气的一边大声斥责 ,一边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擦头上的血,白白的餐巾纸一按在头上马上就变成了红色,用了半包勉强止住血。然后头也不回的夺门而去 ,一边走一边骂疯婆子。他找到小区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痛苦使他思索,他们之间还有爱吗?如果她爱他会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吗?这样的人值得他去爱吗?世界上真的有爱情这回事吗?……很多问题在他脑子里,但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妻子让女儿给他打了三个电话让他回去。阿文此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阿文和妻子结婚已经十年了,有一个聪明伶俐,活泼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个阳光开朗,非常帅气的儿子。女儿七岁,儿子四岁。看着二个孩子,文总是感到满满的幸福。他有时间总会和孩子一起,读书,折纸,编手链,到公园玩。工作上兢兢业业,生活中也是不管遇到什么挫折都乐观积极的去应对。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因为他觉得他对家庭很负责,为了家庭幸福,他什么苦都可以吃,而且保证任劳任怨,重要的是他觉得他身上的这种精神对于孩子的影响才是最重要的。生活的困难是一时的,只要一个人积极乐观,不服输,生活总会好起来的,生命也会变得有意义。阿文是一个喜欢看书思考的人,他从书本和自己的生活经验上总结了这套生存哲学,而且对于这套生存哲学深信不疑,内化于心。但他的妻子却是一个很实际的人,用阿文的话说就是一个目光短浅的人。他妻子经常因为家里的经济状况和他争吵,甚至出言羞辱。刚开始阿文还和她理论,但阿文最终发现讲理根本没用,甚至不知如何反驳。比如一个人出人头地之前总要经历一番或长或短的挫折,夫妻本就应该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遇到困难就应该积极应对,家庭就应该和睦相处,相互包容,作为人,特别是为人父母就应该乐观向上等等,这些在阿文看来都是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就应该这么做,而当他妻子一次次违背这些常识向他抱怨生活如何的不好,他是如何的没本事等等的时候他就真的不知如何辩驳了 ,因为他给她讲道理,她给他讲眼前,讲事实。其实阿文心里对这个家也是愧疚的,他当然想让这个家过上高品质的物质生活,但生活就是这样,不是你努力就一定会有好结果的。阿文妻子其实也是一个很能干的女人,但任劳不任怨。男人其实不怕任怨不任劳的女人,怕的是任劳不任怨的女人。这后一种女人真的很可怕,她不但怨而且还有怨的资本——劳。吵起架来更理直气壮,动起手来更底气十足。男人在出人头地之前遭遇这种女人真是苦不堪言!
妻子拿来碘伏给他清理伤口,他余气未消的说死不了,妻子不管,强硬的给他清理了。一边清理一边说为什么明知道她控制不住自己还要去惹她,说她根本就不是故意把他头砸流血的……阿文就更迷惑了,他们之间到底是爱呀还是不爱?大脑和心就又开始打架了。他觉得这次一定要有一个说的通的说法。
深夜了,阿文终于给出了自己一个说法,人和人是不同的,换句话说,人和人的思想认知品格不可能完全一致,而思想认知品格决定人的行为。这就是说人的行为大体上由思想认知决定,但并非全然如此,人的性格情绪也会影响一个人的行为,让人明知故犯。二个人在思想认知品格上相差太多,这就是矛盾的根源,而思想认知品格就如一个人练武之人的内功一样,短时间不可能有大的提升,还有可能下降,还有瓶颈。所以和一个思想认知品格和自己相差很多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最幸福的人是什么人呢?他们必须都要有很高的精神境界和修养,这样既相互欣赏,而又能认识到彼此人性的缺点而相互包容,给予彼此独立自由的空间, 这样的相处几近艺术!而艺术是稀缺的,这样的爱情也是稀缺的,所以二个人发生矛盾的概率是十之八九,甚至更高。阿文这样想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悲凉从心底升起,遍布全身!他终于明白,此生他要努力照顾好家人,尽力满足他们的正当需求,让他们快乐幸福,而他自己只能独自守护内心的那片精神世界,孤独的生活下去。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应该是一个人能达到的最高的精神境界了,于天地同在,于宇宙自然神交。阿文希望自己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想到这,他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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