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了一大口羊水

题目：《灌了一大口羊水》

【联星正传（3）】

作者：曲润琏

时间：2022.2.11

2007年，为了将要出生的宝宝的名字，齐联没少费心。

旧时代，给孩子取名字，似乎是爷爷的特权。比如齐联的“联”字，就是齐联的爷爷给的。如今齐联的宝宝要出生了，齐联的心直痒痒，他想夺一回权，自己给孩子起名字。他不想等自己垂垂老矣、自己的孩子的孩子出生时，才获得权利。一来，几十年太久、要只争朝夕，二来，他怀疑自己的孩子不会给自己机会，到时必会夺这起名权。那还不如，现在自己就夺自己父亲的这次起名权，这叫先下手为强。谁抢着是谁的。

齐联象征性地征求父亲和岳父岳母的意见，其实只是表示一点尊重。他夺权的野心是如此明显，以至于上一代都看出来了，这次的名字只能由齐联自己来定了。于是他们顺水推舟。于是起名权真的归了齐联。

齐联心里说，要的就是这个。

齐联的妈妈，在世时，曾经叮嘱过，将来给宝宝起名，最好不要用“雪”字。存在时太冷，春来又易消融，妈妈有顾虑。

那么，到底用啥字好呢？老婆的肚子还没显怀呢，齐联已经开始“抱爪儿妙算”了，频繁翻查各类古词古句，四处寻找能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字句。比如《中国古代名句辞典》，几乎读毕。

……齐鲁青未了？……采菊东篱下？……直挂云帆济沧海？……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嗯，星汉灿烂，意境颇美。齐联反复沉吟，决定用这“星”字。

（此时的齐联还不知道，两年后的2009年，自己会有幸在北京大学燕园，听中文系程郁缀教授讲解古代诗歌。课堂上，程教授对《观沧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这16字，评价极高。）

齐联提出宝宝叫“齐星”后，齐联的老婆，居桦，却发表了不同意见。

齐联居桦，婚后在一座滨海小城安了家。所在小区名字叫海畔小区，旁边道路的名字，也多带“海”字，比如品海路、海耕路、海芸路之类。居桦看上了这个“芸”字，认为芸排第一、星排第二。齐联却坚持星乃最佳、芸实次之。

各不相让之时，齐联静心品味“芸”字，觉得确实也不错。“芸”，有时通“耘”，但一般指芸香草，所谓“书香门第”的“香”，即指芸香。芸帙、芸编、芸窗、芸签等词，皆涵雅意。

齐联灵机一动，说，那就这样吧，宝宝出生后，大号叫齐星，小名叫芸芸。两个名字，咱都要了！

居桦也同意了。于是皆大欢喜，小齐星在妈妈肚子里也兴奋得拳打脚踢，吐出了嘴里的一块胎粪，刚要喊“我也有名字啦！”就灌了一大口羊水；好在肺还没开工，根本呛不着，于是继续以之循环洗涤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