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奶奶，您给笑笑讲个故事吧？”常笑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张小脸儿。

常笑声音软绵绵的，奶奶揉了揉她的头发，含笑道，“奶奶给笑笑讲讲爷爷的故事吧……."

爷爷出生在大户人家，温润儒雅，才华横溢。而奶奶只是个平常百姓的女儿，相貌平平，没多大见识。

爷爷当年来奶奶家提亲的时，我还叫阿娘掐了下我的脸蛋，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京城里的白月光居然看中了我。

我问他为何要娶我，他道我眉眼如画，看得好生舒服。不论他是出于何种缘由娶我，我自是欢喜的。婚事也就此定下。

大婚之夜，他将我揽在怀里，说以后会对我好，只对我好。眼角眉梢中透着孩童般的欢喜。

当热气吹在我脸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娶你之前我其实有喜欢的人。”

即刻，我的心好像落了空，但像他这般优秀的人，有喜欢的人也正常。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我扯了个微笑。

莞尔，他又道，“我喜欢的人，是个男子。”

夏夜里，我竟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他……喜男风。

“我给你讲讲我和他的故事吧……”

他是我府上的一名侍从，但我爹娘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我与他一同上学，一同玩闹。直到后来，我发觉我对他的感情变了质。

我总是不由得想他想的出神，见到他时总也止不住笑意，满脑子都是他的样子他的声音。

年少总是冲动的，即便我已想到最坏的结果，但也还是向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他同意了，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唇上，然后吻了下去。我当即就怔住了，眼角滑下一道水痕。

此后，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一如从前，但风声还是传到了我爹娘耳中。

阿娘问我是否属实，我颔首默语。失落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伸手就打了我一巴掌，那个温柔的女子好像不见了，眼前只有这个暴怒的阿娘，我不明白。

阿娘不让我见他，我便翻墙去到他的住处。可他却对我说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太苦了，叫我走好我的锦绣前程，再寻一个好人家姑娘，过好我该过的人生。

我的心一点一点冷下来，他走了，没有回头。

上元佳节时我见你给了乞讨者一碗汤圆，一袭白衣，仿佛与市井隔绝，我那时便想着日后定要娶你。

他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再次重复那句我以后会对你好，只对你好。

我怔怔地点了点头，道好。

成亲后那几十年，他都待我很好，我知道，他心里还是有我的，那便足够了。而他的竹马，听说终身未娶，在他撒手人寰之时，也随之去了。

奶奶低头吻在常笑的额头上，含笑道，“故事讲完了，快点睡吧。”

次日，常笑醒时，便听侍女说奶奶去了。常笑嘴角微微扬起，她明白。

文/程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