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在文章中反对暴力,也反对欧歌暴力。为了阐明这一观点,我还在小说《西夏咒》中,抨击了一些大众心中的“民族英雄”。后来,我又在“文学报”上发表了一篇叫作《暴力英雄的终结》的文章,其中仍然抨击了人类之间的相互屠杀,以及非暴力行为的讴歌。
因为战争是悲剧,而不是功绩,它可泣,但不可歌。所有战争都会有牺牲者,军人也罢,老百姓也罢,都会失去生命,失去生活,失去现代人生梦想的所有机会,他们的人生会因此而终结,他们的家人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权给别人带来这样的痛苦。
有人写过一篇文章,叫作《雪漠的“乌托邦”幻想》。作者在文中起到,雪漠的梦想是乌托邦幻想,人类怎么可能没有暴力和纷争呢?人类世界诞生至今,没有纷争的时间非常短暂。所以,他认为暴力是不可能终结的。他还认为,历史上有那么多战争英雄,他们都为民族的尊严、国家的独立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可敬的,为什么不能讴歌呢?为了一种精神,一种信仰,一种理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这一点确实非常美好,也值得我们去赞美。
但问题是,我们可以讴歌英雄,却不可以讴歌暴力。如果我们讴歌了暴力,就认同了一种以暴力实现某种目的的方式。要知道,就在我们讴歌自己的英雄时,我们屠杀的对象也在讴歌着他们的英雄,就是因为我们大家都在讴歌自己的英雄,人类世界才会不断出现暴力英雄和暴力事件。
当人类的文化迎合这个时代的欲望和暴力,成为欲望与暴戾的拉拉队时,文学,文化、文学就死了。什么叫“啦啦队”?暴徒要杀人的时候,我们的文化就说:“加油,加油!”这就是啦啦队。为暴力助威的啦啦队,最终往往会被暴力所吞噬。你翻开世界历史就会发现,一次又一次的斗争中被收拾掉的人,都是那些收拾过别人的人。很少有例外。
朝代的更替也是这样,它无非是一个暴力代替另一个暴力,比如汉朝推翻了秦朝,但不久它又会被另一个朝代所取替。一直都是这样。纷争和暴力,以及对纷争与暴力的讴歌,都不可能迎来美好与和平。啦啦队能把一个小小的孩子讴歌成一个暴徒,这个暴徒的刀子抡啊抡啊,最后就会把啦啦队也收拾掉,哪有例外?
而文学要保持清醒的眼光,独立的思想,要拒绝迎合,尤其要避免的,就是对暴力的崇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罪恶就是罪恶,它永远都不值得被推崇。
——《活着就要发声》雪漠著
文学不应是暴力的啦啦队文学不应是暴力的啦啦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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