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父亲生病了，姐妹几个都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回到老家，坐在老人身边，陪他度过最后的时光。

远在外地的两个哥哥，都是父亲砸锅卖铁供应出来的大学生，他们没有时间。

远在广东打工的二妹还有妹夫回来了，远在新疆做生意的三妹也回来了。

玉荣也从厂里辞了工作，照顾父亲要紧，挣再多也不干。

她们姐几个在厂里，都不比两个哥哥赚的少。

父亲睁开眼睛，问玉荣:你两个哥哥说啥时候回来？

玉荣笑笑说:爸，您别着急，电话刚刚打过，他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说是尽量安排好工作，尽量快点回来。

父亲叹口气，有点儿生气的说:养儿子防老的，两个兔娃儿，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我养他们有啥用？！

当年不该供应他们上大学，要是有一个不念书，现在也守在我跟前儿。

这要是我俩腿一伸，眼睛一闭，没了，连个执事儿的儿子都没有。说出去丢不丢人啊！

二妹玉英说:爸，你吃啥喝啥，尽管说，我们给你买。他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再说，都有一家儿人要养活。

你吃好喝好，啥事儿别往心里搁，过些天好了，我陪你坐飞机，飞到哥哥身边，让他们好好伺候伺候您，你好好享受一下城市的生活，享享福。

父亲摇摇头:别说了，我不糊涂，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辈子，我没那福气，享受不了。

他们是一家儿人，你们都不是？他们知道赚钱，你们不知道？他们没时间，你们都有时间吗？

关键，看他们有没有这份孝心。

过年回来，都说的可好听，给我钱花，给我买吃的喝的，买衣服穿，这些我都缺吗？！

截止目前，我还花不着他们的钱，也不稀罕他们买的东西。

我的钱，就是将来把我埋葬了也花不完！

忽然，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了，眼角流出了泪。

玉荣玉英鼻子酸了，强忍住眼泪。

唉！爸叹口气说，我有口气，瞪着眼睛，竖着耳朵，就想听听你哥哥坐在这儿，叫我几声爸。

我想看看孙子们，围在跟前，叫我几声爷爷。

他们再不回来，我恐怕见不到他们的面，听不见他们的呼喊了。

别的，我啥也不想，都是空里。

玉英扭脸出去了，她走到大门外的小菜园里，失声哭起来。

缓解一下情绪，掏出手机，先给大哥打过去电话。

好久，大哥接通了。

他听到玉英的哭声，赶紧问:咱爸咋了？

玉英说:大哥，你带着孩子快点回来吧，万金也别挣了！咱爸能不能见一面，说一句话，说不了啊！

他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儿子孙子，我们当闺女的守在身边，不沾他里心。

他总是担心着你们，念叨着你们，想听听你和二哥叫他一声爸，坐在他身边，聊聊天。

想听孙子叫一声爷爷，怕再也看不见他的宝贝孙子了。

说完，玉英放声哭起来。

稍微稳定一下情绪，又给二哥打了过去。

玉英的哭声，让二哥答应，马上坐飞机回来。

玉荣握住爸的手，忍着悲痛，微笑着说:爸，你看你，以前生病，一打针一吃药就好了，这次也没事儿，很快您就可以去街上闲逛了。

东头的奇伯说，这两天过来看看你，他把地里庄稼收拾一下，忙完就过来。

南头的经爷也说想你了，他都九十多了，说你这病不算病，很快就会好。人活着，谁没三五个病灾，挺几天，就好了。

咱地里的草，还等着你去锄呢。

放心，医生说，你打一个星期的针，就过那股劲儿了。

一圈儿人都在给你打气，你可别泄气。好起来，两只山羊还等你牵它们上山吃草呢。

想吃啥，给闺女说说，我给你做去。

玉荣这些话，也许对他有用了。

父亲好像有了精神，对进来的老三闺女玉洁说:

洁，去给爸买点儿排骨，我想喝排骨汤了。

玉洁一听，满口答应:爸，您等着，我马上去买黑猪的排骨，那肉香！

父亲一听，对玉荣说:

你来炖啊，把炉子拢起火，用柴火炖，你有经验，那年，你这样炖，我吃了两碗。

玉荣赶紧点头:好，爸，您放心，我亲自下手，清水炖排骨，加一些冬瓜，放一些宽粉条，再加一把葱花，还有黑米醋，一样不少！

父亲点点头。

一会儿，院里的炊烟飘起来了。墙角处摆的干柴，都用上了。

当满院子飘香的时候，香气也飘到了屋里。

父亲坐了起来，对身边的老三闺女说:

这排骨肉香，我闻到了！你姐的手艺不错，还是老味道。柴火炖肉，好长时间都没吃了。

等你哥哥回来了，你多买一些，让他们也尝尝。城市里吃不来这味道的排骨。

玉洁笑着点点头，在重男轻女的父亲心里，儿子永远是第一位。

养儿防老，在父亲眼里，尽管养的儿子没有伺候他一天，也是他的心头宝。

希望爸喝了排骨汤，身体好起来。希望哥哥快点回来，慰藉一下老爸渴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