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作者: 猫哥009 | 来源:发表于2020-08-27 19:12 被阅读0次

    母亲50年代出生在湘西北一个偏远贫积的小山村,兄弟姐妹五个,她是老二,帮外婆带大了好几个小的兄弟姐妹。

    听外婆那边的长辈们说,最勤快的就是我的母亲,她只上过一年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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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年代末70年代初,在祖国极贫极弱交通闭塞的年代,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全民搞水利建设,为自己的家乡添砖加瓦,母亲承包了外婆家中整整四年的外派劳工。

    全国农村修建大量的水库,为了灌溉农田,避免旱涝颗粒无收。神州大地上的炎黄子孙,挽起袖子,抡着镐锄,肩挑背扛,穿梭奔忙在各个工地,干的是热火朝天,无怨无悔。

    母亲跟着全县抽调上来的万人大部队战斗在自己的家乡,燃烧着自己充满激情的青春岁月,四年的时间里,筑完了两所巨型大水库。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冰天雪地一直战斗在工地。如果说有假日休息,就是大年前一天清晨从工地赶回去与家人一起吃团年饭,奔走在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淌过河流山岗。赶到家里已经掌灯。过完大年30,正月初一清晨再扛着大米、红薯匆匆赶回工地,怕的就是担心延误工期。

    生产队平时每隔一段时间也会派人给自己村外派劳工担米送过去,没有极特殊的情况是不让回家的。

    四年里也就回过四次家。那个年代绝大部分人家里穷得叮当响,一年上头穿的只有家里托人送来自己编织的草鞋,我的母亲也不例外。靴子套鞋成了当时的奢侈品。

    由于长年在潮湿寒冷的环境里劳作落下病根~老寒腿,风寒入侵到骨子里。天气稍稍寒凉,腿就痛的发颤,不仅迈不开步还能听到“哎呦哎呦”的叫声。小腿和关节总是贴满了止疼膏。这些年也吃了不少中药,疗效总是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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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婆家离我们很近,一公里不到,母亲嫁过来生了我们兄弟两个,我出生时身体非常瘦弱,一个月时候哭都听不到声音,只有零星的几滴泪水。

    当时隔壁的大婶小媳妇儿都叫我皮猴子,说我能养活了,晒过的鱼干儿都能活过来了。她们胡乱呵喝让母亲再生一个让我自生自灭。母亲说,当时抱着我,腾的就站了起来,伸手就要撕烂她们的嘴巴,还好别人拉开啦!要么就是一场战斗。母亲抡着扁担把她们轰了出去。恨她们嚼舌根子~咒我死,叫我皮猴子,发誓一定要把我养大。

    从我出生到12岁身体一直孱弱多病,在那个交通闭塞,偏远贫瘠的山区农民种粮食,能供一家人勉强吃饱肚子就已经非常不错了,借不到粮是常有的事。除了国家工作人员一天能挣一块多钱的薪水。农民一年上头几乎是见不到钱的。一是没有余粮卖,二是没有地方可以挣钱。去二百三四十里远的县城医院里面看病那是一件遥不可及非常奢望的事情,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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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一岁多的时候,三四天没有喝过一滴水。晚上整宿整宿的哭闹,持续高烧39度。周围的郎中都找来看了,偏方也用了。母亲急坏啦!想不到任何办法。

    后面的叔公告诉她,我走了水牛胎~【最下面有解释什么叫走了水牛胎】离我们这里五六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守护森林的老大爷会治。

    没有夜行晚上胆小的母亲,也顾不上那么多。父亲在外地务工又没有返家,心急火燎的,也忘了找邻居路上做个伴儿,交待奶奶帮忙照顾4岁的哥哥。自已提着昏暗马灯,护我在怀里背着,腰上挂着一把厚重的大柴刀,月黑风高行走在深山密林布满荆棘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之上和坟冢两侧,没有极大的勇气和胆量晚上是不敢走的。母亲回忆中说,尽管提着马灯也只能看到一米开外,像漆黑的夜空中一颗零星孤独闪烁的莹火虫一样,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因为怀中有我,身上有刀,所以浑身是胆,晃晃悠悠,翻山越岭,路过大片的乱葬岗,彬树林,终于找到护林的老大爷。

    因为治疗的方法很奇特,又连夜一起赶回家里给我诊治。

    在那个年代,行夜路只有极特殊情况下,男人们才结伴而行。

    也是母亲一生唯一的一次为我而~赶夜路。尽管已过去若干年依然还历历在目。母亲说:如果天高月黑再走那段山路,不仅那一片黑压压的森林渗人,尤其是山岗下那一洼乱七八糟的坟地更渗人,即使是夏天晌午过后她都是不敢去的。因为曾经赶夜路的男人或妇女下午路过,遇到过不少的灵异事情,甚是恐惧,让人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为母则刚,当自已的孩子有困难和危险需要她的时候,能够战胜一切甚至舍弃自己的生命,母爱便是如此。

    愿已为父母者,余生好好珍惜他们,因为来生我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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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时常鼻子出血,六岁时的一个夏天尤为厉害。以前用水在额头轻轻拍打就会止住,而这一次却不管用。

    母亲用了所有她知道的偏方都无济于事,剪下一缕头发烧成灰,用管子吹到鼻孔里;用艾叶揉成团塞住鼻孔,血从嘴里吐了出来;又用凉水帮我在额头和鼻子上洗了一次又一次,鲜红的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依然滴滴答答往下流。

    母亲急啦!用湿毛巾在头上围了个圈裹在我的鼻子上,蹲下来,让我趴在她的背上。背着我就往十里外的小诊所赶,我双手塔在妈妈的肩上,歪着脑袋,贴在她温润的背上,看着暗红色的血液侵透毛巾滴在母亲背上侵湿衣襟,慢慢的我感觉到眼前黑啦,周围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母亲一路上奔跑时“腾腾”的脚步声和呼嗤的喘气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我软绵绵趴在妈妈背上不停的颠簸着,时不时传来母亲~崽崽~崽崽的叫唤声!

    我说:“妈妈我好困,想睡觉啊!”慢慢的就迷糊了。等醒来的时候已经到诊所里了,躺在小床上扎完针,补充了能量,周围清晰可见。发现母亲坐在床边一脸疲惫的望着我,汗水侵湿了黑发,淌满脸颊,双腿也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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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岁的那一年夏天,玩耍时我的大腿骨错了位。

    母亲背着我,翻山越岭30余里去邻镇有骨科神手之称的表姐为我治疗,而今我还记得母亲翻过山岗歇脚时的情景,满脸通红,不停地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用手指着远处那个山头对着我说:“为娘背你走过那个山头就到了”长大了才知道,那个山头其实很远很远。渴啦就捧山沟里的水喝,我趴在背篓里,看到娘的双肩已被竹编的背带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后来为了感谢她的表姐,母亲挑着一担七八十斤的红薯。【那个时候的这个礼物其实已经算重了】牵着我的小手,还是走的那条山路,还是翻过的那个山岗,歇脚的时候,母亲蹲下来抱着我说,崽崽你和哥哥就是为娘的希望,一个都不能落下,一个都不能躺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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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八岁左右,时常梦到和小孩子玩耍时憋不住尿,找个隐蔽的地方就嘘嘘,等酣畅淋漓完。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尿床了,然而我穿的短裤却没有侵湿,睡的地方依旧很暖和很干燥。伸手一摸旁边是湿漉漉的,我知道母亲自己又睡在我尿过的地方啦!爬起床,妈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一句:“仔仔你又尿床了,我只是默默的不做声,很内疚,又无能为力。”然后把被单拿出去清洗,棉被哄晒。如果是天气下雨就烧起柴火把被子烘干。保证让我当天晚上一定会睡到干的被子。

    在我的记忆中,乡邻右舍郎中都找来给我把过脉,开过处方。也不知熬了多少中药吃,最后都喝吐了,还是尿床,母亲确从来没有因为这事抱怨责备过我。隔几天洗被子晒被子似乎成了她的习惯,其实并不是。

    母亲一直都很勤俭持家。她向村里的大娘学习做千层底儿的布鞋,把那些缝完衣服没有用掉的边角料和没法穿也补不了的旧衣服集起来,在添些新棉布。白天干活晚上回来在油灯下给我和哥哥做布鞋。

    衣裤总是缝大不缝小,即使身体发胖也可以穿。她教导我们衣服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在穿三年。在母亲陪嫁过来的衣柜里,时隔30多年还保留着那几套漂亮的衣服。

    想想近十几年,母亲为我的事还是操碎了心,已不见了往日的健步如飞,体重也明显的下降了许多。拥抱她的时候,很明显感受到她瘦弱的身体已经弱不禁风,似乎靠着一种倔强的精神在支撑着,只是罩在厚厚且宽大的衣服里看不出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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