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浩特的天气似乎永远像一个小孩:刚才还浓云密布,现在却晴空万里。一个人骑车行驶在嘈杂的街道上,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干脆穿过路旁那一排小树,在小树组成的林荫道上自由驰骋,偶尔还可以和小树开个玩笑:从它身边穿过。只是风中的沙子有些许讨厌,在不经意间进到你的眼睛中,鼻子中,头发里,尽情地捉弄你,你却无可奈何,忍着吧!
就在行驶中,我的目光被两个膝盖深深地吸引了,立在茫茫人海中,却那么的显眼。我停下了自行车走,向前仔细观察这双膝盖的主人:黑黑的手中攥着一沓一元的人名币,手腕深深地藏在那件虽脏但整洁的运动上衣中,脸面被长长地秀发半遮着,头深深地低着,但透过发丝可以看到那双冷峻的双目。女孩不说话,只是在那默默地跪着,当有人给她钱时,从她嘴中吐出两个字:谢谢。在她的前面摆着几样东西:一张布上写着她乞讨的原因,一张死亡证明,一张火化证明,一张高中毕业照片。从这几样物品中可以得知她是云南大理人,母亲外出打工却不幸在包头市因患脑溢血死亡,自己从云南赶过来把母亲火化,但却没有回去的路费,所以向人们乞讨,希望好心人能帮助自己,好让母亲入土为安。
人一个个停下了,又一个个离开。有的人拿出一张一元的钞票递给了她,也有的人直接放在那张布上。有的人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还有的人看看那张布上的内容,叹叹气,溜了出去。人们似乎只注意她的故事或者只关心她故事的真实性,而完全没有关注她的内心感受,我想从此可以得到我们想要得到的结论。
她似乎故意回避与他人的眼神交流,只有当有人给她钱时,她才略略抬起头,也只有这时才能注视她那双深藏的眼睛和面部表情——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在一切平静中隐藏着冷漠,眼神呆呆的,眼球似乎也不转一下。只是那嘴角略略的抽动和那难得抬头给你一种欣慰的冲动。
是的,这个世界上的骗子太多了,但想想我这几年的经历就会发现,自己还没有真正地遇见过骗子,但毕竟骗子在人们心中是不可容忍的,尤其是用亲人的生死做骗的骗子。我的心很乱,也很痛。“算了吧,如果我从新校区回来你还在这里,我就帮你”,我心里想。到了新校区,无心拍摄自己想要拍的镜头,或者找不到原先拍照的那种感觉,匆匆转了一圈,就赶了回来,路上一直注视着那个身影,就在原来的那个地方,她依然那样跪着,时不时地拿出卫生纸擦擦那被沙子遮住的证明书和照片。这一次,我站在她的旁边,一直在等人少的时候好问她几个问题。半个小时后人终于少了很多,我蹲在她的旁边轻声地问她:“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她扭过头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了头,嘴抽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字眼吐出。我又换了一种方式问她:“你需要多少钱?”这回她没有抬头,从嘴里吐出几个字来:大约300元。我不禁一震,是的,300元而已。“如果我能给你300元,你让我怎样相信你的情况是真实的”,她默不作声。于是我又问她:“你爸爸呢?”她没有回答。“你家中还有什么人吗?“还有爷爷”。
我明显可以感觉出她说这些话时的痛苦。人又聚过来了,她抽搐了一下喉咙后,便不再理我了,依然那样低着头,依然那样对给她钱的人说声谢谢。
我不知自己怎么办才好,只觉的心理好难受,过了良久,我拿出一张一元的人名币把我的电话号码写在上面递给了她,如果你真的需要哥哥的帮忙,你就给我打电话,这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她接过钱,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谢谢,又低下了头。
我机械地从人群中出来,脑中乱乱的,登上自行车向学校驶去。路上我反复思考,无论我相信她,或者我不相信她,我都感到阵阵冷风直刺我的后背。
太阳就要落山了,它的余晖照着行驶在街上的物体上,反射在每个人的心中,好像这片土地上的精灵的面庞不再相互迷茫;太阳终究会升起来的,但她的强光却温不暖她照射着的大地上精灵们冰凉的心。
好一张模糊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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