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组电影镜头，似乎有点眼熟，我年幼的时候，1980年代，在南昌（江西省省会）的八一广场，我的爷爷带着我前往八一广场，人很多，我听见锣鼓的喧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爷爷带着我往人群堆里插进去，我个子矮，看不见，爷爷就把我架在他的肩膀或脖子上，我看见有几个小孩可能稍微比我大一些，他们在表演翻跟斗，舞枪弄棒（使弄刀、枪、棍、棒等兵器），仅此而已……
“各位各位，包涵着点啊！”关老板手上拿着锣和木锤，两手抱拳高拱，身子略弯，向人群敬礼（做揖）。这时有几个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个男人飞起右脚踢了一下关老板手上挂着的锣。“咣铛”，关老板吓一大跳，知道有人来砸场子，锣掉落到了地上，他赶紧躲开。
“爷们儿，爷们儿，您高抬贵手。”戏班管事的总教习王顺见情况不妙，连忙上前劝阻。这几个人为何上来闹事儿呢？老北京都知道一句话：“天桥的把式（武术），光说不练。”每次都是“说练”，一到关键时刻，就开始要钱，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不练，重新开始问围观的人群要一遍钱。
“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也他妈敢在这儿露面？”一个男人一把揪住关老板的领口，关老板吓得一脸苍白，不断地向揪住他领口的男人做揖，求放他一马，就差下跪了，可是这个男人不依不饶。
这时小石头和带着众人把小赖子给抓回来了，他看见人群混乱的情况，关老板的衣服被人揪住不放，他明白了，这是在砸场子，这卖艺的人最讲究的是这个面子、脸面，如果这次在天桥被这群人砸了场子以后还在这天桥怎么卖艺，怎么生存？
“我操你们大爷！”小石头高声叫了一声。在旁边围观抱着孩子的艳红看到小石头，在大庭广众之下辱骂【用粗野或带恶意的话谩骂侮辱他人】那帮闹事的人，不禁为年幼的小石头捏了一把汗。
“各位爷都站好了甭动，真钱买真货，我小石头今儿个玩真的，让爷们儿开开眼。”小石头情绪激动的对众人大声的说。他用右手抹了一下自己脸上涂的油彩【化装用的熔化油脂，也就是含有油质和颜料的稠状物】，伸出右手掌，戏班的师弟双手捧一块砖头走到他面前，将砖头放在小石头的右手掌上。
小石头用自己的额头贴靠放在右手掌的砖头，感受了一下砖块的硬度。艳红看到这个场景，她有些紧张，这小石头用砖块撞自己的头，会不会碰出血来？
“啊……”小石头大叫一声，用砖头对准自己的额头猛击一下，砖头断裂为两截。“好，好，好！”围观的人群发出叫好喝彩的声音。揪住关老板衣领的男人，看见众人纷纷喝彩叫好，没想到这小石头还真不简单，敢真练，不由松开手。围观的人群纷纷抛出铜钱，小石头和师弟们高兴地忙着捡抛在半空中和地上的铜钱。戏班的乐师【京剧打击乐器中，锣、鼓是重要组成部分。它分为鼓板、大锣、小锣、铙钹】更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间、时间或机会【见缝插针】密集的“得得,咚”,“咚咚咚咚…咚咚………呛”敲着锣，打着鼓，响个不停……
小石头在天桥表现出色，不仅防止社会闲散人员的砸场子闹事，还为戏班赚到了钱，博得了众人的喝彩和掌声，按道理回到戏班，关老板应该表扬奖励他不是？可是回到城南（今天北京市宣武区，旧时梨园行的人大都住在城南）戏班住处。关老板叫小石头脱掉裤子露出屁股，让他趴在一条高一米、长条形的板凳上，然后用竹片做的道具刀准备好好“招待”他的屁股。
“哎哟……”小石头知道关老板要打他屁股，不由得叫起苦来。“嚷嚷什么？我还没招呼呢！你个狗屁的大师兄，你他妈连个猴都演不了，日后怎么做人？……”关老板边打边骂。在地上跪着的各位师弟们看见大师兄（小石头）今天如此出力的为戏班演出，还招来关老板责骂、体罚（对未成年人身体的责罚，造成疼痛，来进行惩罚或教育的行为）不由得吓得大哭了起来。
看到跪着几个徒弟大哭了起来，关老板停了手，和几个教习（师）赶忙制止他们的哭泣。趴在长条形板凳上的小石头，感到屁股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疼痛，旧的时代，梨园行里，戏班的班主打骂徒弟、徒弟要给师傅端茶倒水送饭，打洗脚水、穿袜子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每个戏班都是这样，小石头也习惯了。他突然感觉有陌生眼光在注视着他，他抬起头看一眼，一个女人和她身边男孩打扮的人站在四合院的墙角看着他。女的就是艳红，她身边男孩打扮的小名叫小豆子，长大后，就是成了名角的程蝶衣。
艳红看见小石头目光朝自己这边看了过来。艳红连忙双膝稍微弯曲，身子向前倾，以表达敬意。小石头纳闷（疑惑不解），她们来这里干什么？是看师父来打骂自己徒弟？
“磨剪子来，镪菜刀！”戏班居住的四合院【又称四合房，中国传统合院式建筑，其格局为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外传来小贩的声音。
关班主见有陌生人前来拜访，连忙招呼，请进里面的屋子。艳红向关班主说明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想送小豆子（程蝶衣）进戏班学习。旧的时代可不比现在要考进电影学院、戏曲学院才能学戏，你得有个学历，才有机会上电影、电视演出。那个时代都是私人戏班，戏班的班主也需要招收一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做学徒，当徒弟，这些徒弟在戏班学习，如果成名角儿，按照惯例，要用钱财孝敬师傅。
可是在戏班学戏是很苦的，各个人的领悟接受能力、天赋也是不一样的，许多人吃不了那个苦，中途退学。关班主会收小豆子做他的徒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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