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

寒假带娃回老家，暑假带娃回老家。一年两次迁徙，今年的寒假迁徙，今天开始了。

5:30出发的时候，天空还是黑的。

小伙子倒是很积极，不仅醒来很早，而且听说回老家，还煞有介事地给滴滴师傅指路。我劝他睡会儿，他很认真地回我，“我要去高铁再睡，不然你忘了我怎么办？”

我说，你是妈妈最重要的行李，其他的丢了可以再买，你不可以的。

滴滴师傅说自己4点不到就起来了。在这个床以外的地方都是远方，上个厕所就像去趟边疆，除了被窝哪里都不想去的寒冬，4点起来为生活奔波，也非易事。

“我们没有文化，要养家，不吃苦怎么赚钱？”滴滴师傅开玩笑里的心酸，差点就答应他刚才的要求，撤回预约直接付现金给他。

最后担心自己的信誉受损，还是保持了沉默，直接走平台。滴滴师傅可能会因此多一点钱，但绝不是长久之策。有些游戏，既然玩就还是遵守规矩的好。

因为还不会开车，又住在两市交界处，常常叫不到的士，或者师傅直言不去上海，打电话要求我取消。

一开始我也无所谓，点原因的时候，因为不想伤害师傅，都选了其他。偶有一两次实在气愤而选择了“司机因为种种原因不来接我”。

甚至有一次滴滴师傅一上车就要求加价，还振振有辞说是新规，还带我和孩子绕远路，最令我忐忑的是，车牌和滴滴登记的不一致。害得我截图给先生，以防不测。

到站后，取票候车。老的喜欢四处乱逛，小的喜欢四处躲猫猫，唯有精神高度戒备。上车后想睡觉，小娃兴奋的睡不着。啃面包，方便面，橙汁，瓜子花生开心果……都是平时不大让吃的。

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搜索合适的玩伴，可要么太小还憨憨的睡在妈妈的臂弯里，就是超过一米二早就一头秀发的少女。

小伙子到处逛一圈回来，失望的继续跟零食纠缠。不一会儿睡意袭来，睡之前还跟我叨叨，“妈妈，我醒来你给我吃火腿肠吧？”

行。

一觉醒来，车窗外大雪未融。山川河流都是生动的水墨山水，树林间白皑皑的，田野静默，披着厚薄不一的棉被。

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高楼渐渐远去，城市越来越远。故乡越来越近。在城市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焦虑，逐渐缓解。

将近8小时旅程，小东西爬来跑去，看看大姐姐玩游戏，拦着乘务员说要补票，故意蹲在中间拦住去路，跟年龄相仿的姑娘聊天并送人家零食……

带娃出来就是这么麻烦呢。

下动车的时候，不见得比上海更冷。叫了顺风车，从村庄里蜿蜒而去。上一次不走高速而走村庄，似乎还是为了大学学费到处借钱吧？一晃十好几年过去了。

表姐的房前屋后种满了青菜顶着一团团没来得及融化的雪。饭菜有熏香肠，都是故乡独有的味道。

从肉体到精神一切都放松了。我烤火，娃看电视跟哥哥嬉闹，我偶尔给晚辈的未来出点主意。

18岁离家求学，曾经发誓再也不回来了。如今回来，宝宝乐不思蜀，我的焦虑也在亲情里稍稍疗愈。

明年还回来过年不？姐姐笑问。

我每年咋咋呼呼说不回来了，空气差，无聊，又不会打麻将……又每年马不停蹄赶回来。

即便近乡情更怯，一年年放不下的，依旧是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