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个无痛呻吟的人。如果我在呻吟,而你有没有发现我的伤口,那只能说明我的痛是没有伤口的。 _____题记
窗台上的茉莉花开了。花朵朝向窗外。像一位孤独而去的长者张望着被家属拉走的自己。或许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妻儿围着自己冰冷的尸体边哭泣。他知道,他仍被爱着。所以他开的格外灿烂。 似乎他还没有习惯从一种形式的生命转移到另一种形式的生命。这朵花没有花香。但我知道迟早会在某一天的早晨,我被那朵花的香气惊醒。这就像呱呱的婴儿,早晚会叫妈妈一样。 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一朵什么样的花。但我知道自己死期将近。 医院的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白色的床单,蓝色的窗帘。我每天透过窗户张望着外面的天空,看着外面电线上蹦来跳去的鸟儿,听着它们叽叽咋咋的叫声,我羡慕急了,把我无异于囚禁一般的困在这里,我感觉每一秒都有死亡的感觉。 所以我决定出去走走,走到门口时我又回头看了看窗台上的茉莉花,这时的它似乎开始享受身为花朵的命运了。它的花开的是那么的灿烂。 医院是比较老的建筑,在此时的夕阳中它作为建筑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水泥地,也显得十分怀旧,如果这里不是医院,那么这里一定是我养老的首选。 我坐在长椅上,慢慢的均匀的呼吸着,空气里没有弥漫的消毒水气味,一切都显得十分舒适。 很多人都会走到我这一步------陷入死亡的泥潭。我见过他们同死亡挣扎时的卑微与无力,还有他们面对死亡的恐惧。我觉得那样的状态十分可耻,这并不是源于我对生命的轻视,而是我面对既定的灾难的态度,就像我此时面对不久后就会降临的死亡一样,淡然,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久之,我伸了个懒腰,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另一张长椅上也坐着一个人,他似乎在张望着什么。出于好奇我走向了他。 当我走到他旁边时,他那双凸现的眼球着实吓到我了。但我镇定了一下,坐在了长椅的另一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他在欣赏落日。我也盯着看了一会,很快就感到了一阵眩晕。我移开了视线,并且揉了揉眼睛,可我很奇怪为什么他可以一直盯着太阳,但我更好奇他那双凸出来的眼球,我犹豫了一会问到:“朋友,什么样的病啊?” “一种得了就会死的病。” 对于这个答案,我听出了其中的幽默成分,追问到:“那是当然。来到这里的几乎都是这样,能具体点吗?兄弟” “这种病慢慢的会废掉你的眼睛,让你陷入黑暗,就像现在的我。” 我恍然大悟,但我还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朋友,你的手很白啊。” “你不是看不到吗?”我突然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我可没有期骗你,只是皮肤感觉到了光线的变化,所以就猜测那是你的在晃,至于白不白,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这我有点惭愧。 “想听完这个病的患者还会有什么样的症状吗? 我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当你失去光明时,他又会在你的身体里作祟,它会接着夺去你双腿,使你瘫痪。如果你因此陷入绝望,那可有点早,接着是你的内脏,它们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坏掉,只留下心脏。想象一下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只能数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那会有多么的寂寞和痛苦。但是不用着急,在接着你就会听不到的,因为你的耳朵也会被夺去。最后才是心脏,它会慢慢的停止。没有人知道得这种病的人会在哪一个过程中死去,随时都会,也许会在明天,也许会在后天,也许一会就会。怎么样,这种病可怕不可怕。” 让你在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灾难中一下一下的数着自己的心跳,我不禁的打了个颤,多么可怕啊。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但在这个时候谈话最不应该结束,这是,我突然想到了阳台上的那朵花。 “你死后想成为一朵怎样的花?”似乎有点无厘头,但这是我唯一能想起的话题。而且居住在这里的人都不会在意死亡这个话题,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 “那一朵!看见了吗!就是那一朵!”他颤抖的手指顺着自己的视线指向日落方向的那面围墙。 我望向那里,但是由于落日的光芒,我正在困难的寻找着。终于,在我无数次移动了自己的脖颈后我发现了那朵花。但似乎花已经败了,我仅仅看到了枯败的花枝。 “我来这里的时候也是夕阳西下,在我遥望落日时发现了它,那时它就开在那围墙之上却开的那么的美,那么的骄傲,我一下子就被它征服了,胜过了那时的落日。” “对、对,它红色的花瓣,透过夕阳的光芒是那么吸引人。我也无法抗拒这种生命。”虽然这里的人都不惧怕死亡,但我不想朝将近熄灭的烛火在吹一口冷风。 他好似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的盯着那朵“盛开的花”。只是面带微笑。 谈话到这里,我觉得略带可耻色彩的我已经没有理由在待在这唯美的画面中了。 “朋友,我的肚子开始苦恼了,我要回去安慰一下它了。”这显然是一个借口,但离别之意十分明显,见他没有回应,我便自作主张的起身了。 “朋友,你并没有看那朵花吧!那朵花不是红色的,而是是白色的,我来这里的时候很清晰看到了。虽然你欺骗了我,到我原谅你。” 我真是笨极了,他明明说过了他看到了那朵花,我却忽视了这个事实,又用了对于他来说十分荒谬的谎言欺骗了他。 “对不起,我的朋友。夕阳太耀眼了,我根本找不到那朵花,但我又想和你接着聊下去,所以……,谢谢你的原谅。我很抱歉。” “夕阳同样很美。你可以回去喂饱你的肚子了。” 我感觉我自己像极了一条自己咬断了自己尾巴的狗。但我同样意识到了人性面对死亡时的强大与渺小。那个朋友面对独自一人的心跳竟然还有如此的热爱,我先前的想法似乎是错的,挣扎毫无可耻可言,因为就一个人而言能做到那样也已经很棒了。这或许也是我的朋友教会我的。 推开病房的门,一股花香袭来,我知道那个寄于花朵的灵魂已经开始适应新的生命形式了。我坐在病床上,在花香的氤氲中我睡去了。 这是一个梦。 醒来的我躺在自己的卧室,我看了看床头的闹钟,时针分针都指向六。此时黎明尚未突破黑夜,这也许就是冬天任谁都无法模仿的强大魔力,他如此的宠溺黑夜,让寒风大雪在黑夜中舞蹈。而这却并未改变谋食吃喝的人们。我知道工人们已经开始了工地上的劳作。 我打开窗帘,我注视着天际那那抹即将渲染开的红色。等待着,等待着新的一天的曙光照射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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