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傍晚出门散步,竟然有了意外收获:偶遇唐高祖李渊时的史官令狐德棻墓。此墓就坐落在我们学校南边的一条南北走向的柏油路的尽头,墓园边是一条东西走向的分别通往铜川新区和耀州区县城的柏油大道。它离我们支教的寺沟中学这么近这么近,我们竟然今天才晓得,半年来,我们一直与名人比邻而居呢,真是失礼了。我见前辈,分外亲切,内心惊喜激动了好久好久。
此路东西走向,墓在道路南侧“令狐德棻,字季馨,宜州华原县(今陕西省铜川市)人。唐朝史学家、藏书家。令狐德棻先居敦煌,世为河西右族,以博涉文史知名。大业末年,担任药城县长,迁大丞相府记室。武德元年(618年),担任起居舍人。五年,迁秘书丞,配合侍中陈叔达等受诏撰《艺文类聚》。面对书籍散失,奏请购募遗书,置吏补录,得以保存大批图书。贞观三年(629年),诏修梁、陈、齐、周、隋诸史,联合岑文本修周书。六年,迁礼部侍郎,兼修国史。十年,撰《周书》成。次年,撰《氏族志》成。八年,预修《晋书》,制定体例。永徽元年(650年),奉命监修国史及《五代史志,。迁太常卿兼弘文馆学上。参与撰修贞观十三年以后的实录及《唐高宗实录》。龙朔二年(662年),加衔金紫光禄大夫,致仕。乾封元年(666年),令狐德棻病逝,享年八十四岁,获赠秘书监,谥号为宪。”
文字的表述多么苍白,很少有人能透过文字,感受到这一段生平叙事背后当事人付出的心力。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唐代文化高潮的到来。他在中国文化史和史书修撰史上,是不可或缺的人物。没有他,中国历史和文化史也许就会断层。
冢上竹林树木然而,这个大名人的墓园,占地面积也就二十个平方左右。墓园四周铁栅栏围守,中间一座大墓冢就占了墓园面积的四分之三。冢上植修竹数株,竹高数尺,枝叶茂密,蔚然成林,荫蔽坟冢。竹林后一棵大树,叶未著,故不知名。但枝丫四处伸展,盘旋交叉,如铁铸的骨骼,遒劲有力,褐色的树身看去饱经沧桑,透出墓园守护者天然的肃穆威严。竹下坟草萋萋,故坟上黄土裸露有限。绕墓园四顾,冢下四围皆以砖石水泥加固,不使水土流失。一石头墓碑树立冢前,黑底白字,上刻墓主人姓名和生卒年。旁树一水泥碑:正面刻主人名,色丹;背面镌刻墓主的生平事迹及成就,色墨。
墓冢正面从令狐德棻仙逝至今,悠悠一千三百多年的时光,这座墓就一直默默坐落此处,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谢,感世事变幻朝代更迭。功勋卓著如墓主,官位显耀如墓主,也不过就黄土一抔。至于祭扫悼念,估计除了能接触文史名人的少数读书人能知悉他,偶尔会赶来凭吊瞻仰外,恐再无人多留意这墓冢一眼。如果政府不立碑刻传,又有哪个当地的平民百姓会晓得这墓主人竟然是个历史名人?即便晓得,这名人所修史书,与他们又有何干?真的,当不得饭吃当不得衣穿的历史和文化,对于老百姓无多大意义。老百姓要的,仅仅是能岁月静好的生活。
水泥碑的背面没来由想起张养浩的曲子和曹公的诗:“悲风成阵,荒烟埋恨,碑铭残缺应难认。知他是汉朝君,晋朝臣?把风云庆会消磨尽,都做北邙山下尘。便是君,也唤不应;便是臣,也唤不应!”“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
人,没有不死的。这就注定了在世建多少功勋伟业,攒多少土地钱财,死后都与自己无关。黄土终埋尸骨,可是埋不掉的文字。
《左传》有言:“立德、立言、立功”为三不朽,“立德”有赖于见仁见智、众口难调的外界评价,“立功”需要挤身垄断性和风险性极强的官场,这些往往非一介书生的能力所及。于是,文人每以“立言”为第一要务,以求不朽。令狐德棻的不朽,就在于后世的我们能读到他修的史作的文,在于他的文字的不朽。他早已将他的墓碑以文字的形式植于后世人的心中,且代代相传。至于泥堆的墓冢,不过是形式上的留存,早已不重要了。
作为13个王朝的帝都所在的省,陕西出过很多很多帝王将相才子佳人,外地才子更是纷纷聚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而终老于此。所以你随便一脚,都能踢出秦砖汉瓦,四处瞎逛,都能在一个拐弯处与某名人碰面。今日我们便遇前辈大师令狐德棻,有:“踏破屐底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惊喜,真的令我万分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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