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出院了”,德哥电话里第一句话已经让我头大了,问原因是没有的,问理由也是没有的,这才入院8个小时啊……
只能安抚加承诺地说白天才能办理出院,让他赶紧睡觉。电话里哄半天轮到我心绪难平,干脆转回头参与斗酒活动。
不懂喝的是啥老酒,味道不错也不易上头,带我去吃饭的三哥自己输牌喝多尿遁了,留我和几个刚认识的朋友划拳猜码,我反正也无所谓,“自来熟”大概算我各种人设里极好的一项吧。这期间依旧接到德哥电话,无非就是确定明早一定得去接他,唉!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轻松,就像在冬天好不容易捂热了被窝,就得起床离开般消散了。
第二天过去,发现德哥的脚不肿了,想劝说用药有效啊再多住几天吧,护工告知连早上抽血都不肯,大半夜也不睡觉,开着手机听着赵本山郭德纲顺带惊扰四邻。隔壁阿叔倒是没有指控,看着我们走还微笑送行。
我无力指责德哥的任性,看得出他也根本没有要说个啥的意思,在他的世界里绝对是“我想咋样就咋样吧”,身体好的时候还可以谦让一些,现在不舒服了绝没有再让的理由了。
医院开了些药,家里也熬些中药,德哥倒是好些了,脚不肿了,腰不疼了,胃口还差,依旧无力,倒也没有凌晨呼我去捶背揉腿了。这样的安生日子没得几天,德哥又说想上医院……
只要他有了念头就会很急着要实现,我赶紧联系了市医的朋友,第二天安排妥当找了床位,可德哥的胃口突然恢复了,第二天又说还是不去了,想起上次只住一晚的经历,我觉得不住也罢,中药调理毕竟副作用小很多,只好请朋友见谅。
两天后德哥又想去住区医院了……
唯一的做法就只有陪他折腾,这一波操作到大医院,一切都得从排队开始,而我必须承接的是德哥的不耐烦和反复,这次我也铁了心一定让他住进去,以免他回家又想住院。
CT、验血、核酸检测,光是报告等了一天,拿到报告去办住院手续才知道中午是休息的,只好把老爷子弄回家下午再说,前车之鉴,下午自己去办理,旁边两个一看就是外地来的老人也在排队办理住院,被告知并没有收到床位安排,听到他们说已经等了四五天了,可答复就是只能再等。我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像我们这样找了关系留了床的到底有没有挤走别人尽快救治的机会?我也不敢细想。
办好了手续依旧是第二天才能入住,因为要等护工的检测报告,一人一陪是疫情后医院的新规。因第二天要参加培训,德哥在医院最好,有陪护陪着,我可以安心学习,家政也可以按期休假。
结果告诉我,我又想多了……
在测得血液、心电图正常之后,德哥要求出院。于是,他住院的第二天,我告知他培训最快也要到下午六点去接他,这期间他累计拨打我电话18次,课间休息我请家人打电话给他再次强调我只能6点后接他,均挡不住他反复找我的迫切。
下课后我到了医院,找护工要得出入的腕带,才得以上楼办理手续,看得出德哥有多迫切要走,告知已办完手续后,没等我拿东西就已经自行走到了电梯口,好像生怕我再把他带回病房。我借了轮椅请护工推他到门口,我去开车过来接(医院的停车位比病房更紧俏),就这样,20:30,我终于饥肠辘辘地接回了德哥,他回来并不打算就寝,而是第一时间打开了电视机,我想,可能只有单间且可以独霸遥控器的病房可以留他久一些。
我远在苏州的姐姐说不该给他出院,该让他体会一下排队检查和就医的困难,她是不知道,我尝试说了句,“晚上医院不让出院”,我爸已经大声说“这里又不是监狱凭什么不让”,在我看来,一个自认为自己身体已经好了的人,这种想法其实挺好,我骨子里并不希望医生再告诉他有啥不好的情况。
总之,就医的确是个选择题。保守与激进、中医或西医、手术或不手术,颇有买定离手,生死由天之感。关于“久病床前无孝子”的说法,已经不算是指责了,因为已经被越来越多地理解和体会到了。
德哥这一病,已经让我无数次地产生了逃避、厌烦、嫌弃的念头,也因此导致自己的身体也有各种不适,和朋友聊天也增添了到底要不要长命的话题,家门口的养老院我都差点想拐进去看看。
老后若不能自理,我也想不透活着的意义在哪里,可又能怎样呢?在看文章的你,可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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