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的时候,半夏送了我一个漂亮的八音盒。
八音盒里有一个漂亮的小舞娘。
长袖善舞的古风女子,面容清秀柔美,表情乖巧。
半夏说,“小7,开心点咯。”
对于一个小孩子,我不知该说什么。
对于一个小孩子,情绪大概永远只有开心与不开心之分吧。
他希望我开心一些。
大人的世界,大人的规则,哪里会像这个八音盒这么简单,上足了发条,就可以不停地唱歌跳舞。
还是很感激半夏,或者,很爱半夏。
那一阵子,很容易笑,别人随便讲个笑话,我都会仰头大笑,笑地夸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笑,就是觉得应该笑,本能地笑,夸张地笑,好像笑地越大声,那些负面情绪就可以离我越远,可是我错了,就算笑地再大声,一低头,还是会泪流满面。
我很喜欢半夏送的八音盒,我也很喜欢里面悠长的古风音乐,轻柔,曼妙。
就像旋转的小舞娘的舞姿一样。
恍惚间,我觉得她衣袂飘飘,水袖翩飞,一刹那,落英缤纷。
这个八音盒很神奇,从我打开的那一刻起,从未停过。我一直怀疑,是不是有个勤劳的田螺姑娘每天来我家里,给我的八音盒上发条。
就这样,很多个失眠的夜里,都是小舞娘陪我度过的,以至于偶尔做梦的时候,我会梦见她活了,她告诉我,自己是一个被施了巫术的姑娘,被困在这小小的八音盒里,永不停止地跳舞。
她求我放了她。
可是,我无动于衷。
我放了她,又有谁肯放了我?
我们不过是被不同的巫术,困在不同的舞台上罢了。
能放过自己,肯放过自己的那个人,只有自己。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偶尔有心情的时候,我似乎注意到了八音盒里面的时间更迭。
春、夏、秋、冬。
前几日的时候,还是樱花雨,小舞娘的衣衫还是鹅黄嫩绿,现在却又换成了荷花池,小舞娘也换了白衣绿萝裙。
曲子大概也是变了的,只是我委实是个乐盲,听不出个之乎者也罢了。
对于小舞娘的舞姿,除了赏心悦目之外,言语匮乏的我,再也想不到其他形容词了。
不知为何,这个小小的八音盒似乎能够很好地平复我的情绪,即便起不到逗乐子的作用,也能拉你一把,不让你沉溺于悲戚的情绪里,自暴自弃。
心情好的时候,似乎看到了半夏,在那里做鬼脸,喊着“小7,小7。”
然后又会看到红爷,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低头作画,偶尔望着我和半夏,摇了摇头,一副何弃疗的表情。
谁也不想放弃治疗。
只是,有的病,无药可医。
有的病,无须医治。
因为,时间,才是那味药引子。
对呀,我有时间。
我有一个时间铺子。
这才想起来,抱着那个小小的八音盒,跑去师傅的时间铺子,打开门,里面迎面扑来一股陈旧的味道,阳光懒散地顺着窗户铺满了屋子。
我发现,原本被我一直放在窗台的石珀不见了。
师傅,不见了!
惊慌失措间,小小的八音盒掉到了地上。
我看到了溅起来的碎片反射出七彩的阳光。
我看到摔在地上的小舞娘,依旧翩然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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