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经常去地里干活,虽“美其名曰”干活,其实到了地里不仅没帮上大人的忙,有时候还会帮倒忙。
比如我以为的“剔谷苗儿”就是用脚踢,到了田地里,使劲用脚踢小苗,母亲问我,我说我在“踢”谷苗啊!母亲笑的前俯后仰,可又找不出我语言理解的错误,只好训斥我不要我干活,就罢了。长大后才知道,剔小留大,是为了让庄稼更好的成长。
春天来了,去地里干活的时候找一两串荠菜种子来玩也是常事。荠菜种子形似小铃铛,就把小铃铛向下扯一截儿,不扯断,全部一大串扯好后,放在耳朵边,边摇晃边说:铃铃铃……然后跑到大人跟前晃上一晃,铃铃铃地走了,不知道是喜欢自己说出来的铃声,还是真听见了清脆的铃声。总之,每个季节到地里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今天上班路上,遇见几个孩子在路边缝隙里拽了几串荠菜种子,和我小时候一样,在做铃铛。月月拽了一串,怡妞拽了一串,两三个小姑娘做成铃铛后,转动一下,笑声和铃铛一样好听。
“姐,我给你再拽一串……”,我听见阳仔的声音。我循声望去,阳仔在石头缝儿里找到几棵荠菜,连根拔起,正准备递给姐姐。
阳仔今年9岁了,三年级,因为智力问题,没有上一二年级,村里没有学校,他就在幼儿园从三岁呆到了八岁,幼儿园实在是不能再呆了,就托我给安排到了我们学校。因为年龄和智力问题,他上一年级的意义也不太大,就直接安排到了三年级,恰好班主任雅老师和他同村,对他也特别照顾。
雅老师是原来同事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和她交流过阳仔的问题,我让她教他写数字,雅老师说,教了一学期了,学会写123,4一直学不会。我就让她先教他写7,7好写。阳仔不喜欢在教室,一上课就要上厕所,下课班里孩子也会带他玩,只要上课就要往厕所跑。老师害怕他是真的,就也默许了他上课去,他也不乱跑,到厕所转一圈,还会回到教室里,听不听得懂,他总会听进去一些故事吧。
我几次在院子里看见他上厕所,我都会训他,不让他上课出来,他也听话的样子点点头,再后来,上课的时候,他出来的少了,他很听我的话。我让他在我手心写123,总是写到4就不会了,教了他好多遍,无果。
今天看见他兴奋的样子,我教他做铃铛,他老是把“铃铛”扯断,但断了一个他再拽一串,断了再拽,野菜嘛,取之不尽 用之不竭,总还会有的。果然,最后做好了,我让他在耳边转,我给他配乐:“铃铃铃……”,我问他:“听见没?”
他说:“听见了,铃铃铃……”。蹦蹦跳跳地找姐姐去了:“你听,铃铃铃……”!
看着姐弟俩的背影,我有些心塞,他父亲常年在外打工,母亲有残疾,姐姐月月学习在班级名列前茅,他却如同折翼的天使。
还有许多这样的孩子,他们是星星的孩子,他们不是痴傻癫疯,不会危及他人危及社会。他们是被上天遗漏了的星星的孩子们,所以他们需要我们的尊重、理解和保护。
愿他能够多认几个字,愿他多数几个数,愿他可以自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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