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内容:卷第一百五十三,梁纪九(公元529年,共1年)
元颢即帝位于睢阳,改年号为孝基
陈庆之屡战屡胜,元颢入洛阳宫,改年号为建武
元颢被杀,元彧归顺北魏孝庄帝
【原文】
高祖武皇帝九
中大通元年(己酉,公元529年)
春正月甲寅,魏于晖所部都督彭乐师二千余骑叛,奔韩楼,晖引还。
辛酉,上祀南郊,大赦。
甲子,魏汝南王悦求还国,许之。
辛巳,上祀明堂。
二月甲午,魏主尊彭城武宣王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李妃为文穆皇后。将迁神主于太庙,以高祖为伯考,
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彧表谏,以为:“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光武祀南顿君于舂陵。元帝之于光武,已疏绝服,犹身奉子道,入继大宗。高祖德洽寰中,道超无外,肃祖虽勋格宇宙,犹北面为臣。又,二后皆将配飨,乃是君臣并筵,嫂叔同室,窃谓不可。”
吏部尚书李神儁亦谏,不听,彧又请去“帝”著“皇”,亦不听。
诏更定二百四十号将军为四十四班
壬寅,魏诏济阴王晖业兼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镇梁国。晖业,小新成之曾孙也。
三月壬戌,魏诏上党王天穆讨邢杲,以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夏四月癸未,魏迁肃祖及文穆皇后神主于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劭为孝宣皇帝。临淮王彧谏曰:“兹事古所未有,陛下作而不法,后世何观!”弗听。
魏元天穆将击邢杲,以北海王颢方入寇,集文武议之,众皆曰:“杲众强盛,宜以为先。”
行台尚书薛琡曰:“邢杲兵众虽多,鼠窃狗偷,非有远志。颢帝室近亲,来称义举,其势难测,宜先去之。”
天穆以诸将多欲击杲,又魏朝亦以颢为孤弱,不足虑,命天穆等先定齐地,还师击颢,遂引兵东出。
颢与陈庆之乘虚自铚城进拔荥城,遂至梁国。魏丘大千有众七万,分筑九城以拒之。庆之攻之,自旦至申,拔其三垒,大千请降。颢登坛燔燎,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元孝基。济阴王晖业帅羽林兵二万军考城,庆之攻拔其城,擒晖业。
辛丑,魏上党王天穆及尔朱兆破邢杲于济南,杲降,送洛阳,斩之。兆,荣之从子也。
五月丁巳,魏以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荥阳,尚书仆射尔朱世隆镇虎牢,侍中尔朱世承镇崿岅。乙丑,内外戒严。
戊辰,北海王颢克梁国。颢以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而西。杨昱拥众七万,据荥阳。庆之攻之,未拔。颢遣人说昱使降,昱不从。天穆与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兒将大军前后继至,梁士卒皆恐。
庆之解鞍秣马,谕将士曰:“吾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为不少;君等杀人父兄、掠人子女,亦无算矣。天穆之众,皆是仇雠。我辈众才七千,虏众三十余万,今日之事,唯有必死乃可得生耳。虏骑多,不可与之野战,当及其未尽至,急攻取其城而据之。诸君勿或狐疑,自取屠脍。”乃鼓之,使登城。将士即相帅蚁附而入,
癸酉,拔荥阳,执杨昱。诸将三百余人伏颢帐前请曰:“陛下渡江三千里,无遗镞之费,昨荥阳城下一朝杀伤五百余人,愿乞杨昱以快众意!”
颢曰:“我在江东闻梁主言,初举兵下都,袁昂为吴郡不降,每称其忠节。杨昱忠臣,奈何杀之!此外唯卿等所取。”
于是斩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皆刳其心而食之。俄而天穆等引兵围城,庆之帅骑三千背城力战,大破之,天穆、吐没兒皆走。庆之进击虎牢,尔朱世隆弃城走,获魏东中郎将辛纂。
魏主将出避颢,未知所之,或劝之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曰:“关中荒残,何可复往!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由将帅不得其人,故能至此。陛下亲帅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破颢孤军必矣。或恐胜负难期,则车贺不若渡河,征大将军天穆、大丞相荣各使引兵来会,犄角进讨,旬月之间,必见成功。此万全之策也。”魏主从之。
甲戌,魏主北行,夜,至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纸,布告远近。于是四方始知魏主所在。乙亥,魏主入河内。
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帅百僚,封府库,备法驾迎颢。丙子,颢入洛阳宫,改元建武,大赦。以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邑万户。
杨椿在洛阳,椿弟顺为冀州刺史,兄子侃为北中郎将,从魏主在河北。颢意忌椿,而以其家世显重,恐失人望,未敢诛也。或劝椿出亡,椿曰:“吾内外百口,何所逃匿!正当坐待天命耳。”
颢后军都督侯暄守睢阳,为后援。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驰往围暄,昼夜急攻,戊寅,暄突走,擒斩之。
上党王天穆等帅众四万攻拔大梁,分遣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颢使陈庆之击之。天穆畏颢,将北渡河,谓行台郎中济阴温子昇曰:“卿欲向洛,为随我北渡?”
子昇曰:“主上以虎牢失守,致此狼狈。元颢新入,人情未安,今往击之,无不克者。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此桓、文之举也!舍此北渡,窃为大王惜之。”天穆善之而不能用,遂引兵渡河。
费穆攻虎牢,将拔,闻天穆北渡,自以无后继,遂降于庆之。庆之进击大梁、梁国,皆下之。
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颢使黄门郎祖莹作书遗魏主曰:“朕泣请梁朝,誓在复耻,正欲问罪于尔朱,出卿于桎梏。卿托命豺狼,委身虎口,假获民地,本是荣物,固非卿有。今国家隆替,在卿与我。若天道助顺,则皇魏再兴;脱或不然,在荣为福,于卿为祸。卿宜三复,富贵可保。”
颢既入洛,自河以南州郡多附之。齐州刺史沛郡王欣集文武议所从,曰:“北海、长乐,俱帝室近亲,今宗祏不移,我欲受赦,诸君意何如?”在坐莫不失色。
军司崔光韶独抗言曰:“元颢受制于梁,引寇仇之兵以覆宗国,此魏之乱臣贼子也。岂唯大王家事所宜切齿,下官等皆受朝眷,未敢仰从!”
长史崔景茂等皆曰:“军司议是。”欣乃斩颢使。光韶,亮之从父弟也。
于是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亦不受颢命。思同,思伯之弟也。
颢以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孚封送其书于魏主。平阳王敬先起兵于河桥以讨颢,不克而死。
魏以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邺城。
魏主之出也,单骑而去,侍卫后宫皆按堵如故。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而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所从南兵,陵暴市里,朝野失望。
高道穆兄子儒自洛阳出从魏主,魏主问洛中事,子儒曰:“颢败在旦夕,不足忧也。”
尔朱荣闻魏主北出,即时驰传见魏主于长子,行,且部分。魏主即日南还,荣为前驱。旬日之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
六月壬午,魏大赦。
荣既南下,并、肆不安,乃以尔朱天光为并、肆等九州行台,仍行并州事。天光至晋阳,部分约勒,所部皆安。
己丑,费穆至洛阳,颢引入,责以河阴之事而杀之。
颢使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袭据河内;尔朱荣攻之,上党王天穆引兵会之,壬寅,拔其城,斩珍孙及袭。
辛亥,魏淮阴太守晋鸿以湖阳来降。
闰月己未,南康简王绩卒。
魏北海王颢既得志,密与临淮王彧、安丰王延明谋叛梁;以事难未平,藉陈庆之兵力,故外同内异,言多猜忌。
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
颢欲从之,延明曰:“庆之兵不出数千,已自难制,今更增其众,宁肯复为人用乎?大权一去,动息由人,魏之宗庙,于斯坠矣。”
颢乃不用庆之言。又虑庆之密启,乃表于上曰:“今河北、河南一时克定,唯尔朱荣尚敢跋扈,臣与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服,正须绥抚,不宜更复加兵,摇动百姓。”上乃诏诸军继进者皆停于境上。
洛中南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马佛念为庆之曰:“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可无虑乎!不若乘其无备,杀颢据洛,此千载一时也。”庆之不从。
颢先以庆之为徐州刺史,因固求之镇,颢心惮之,不遣,曰:“主上以洛阳之地全相任委,忽闻舍此朝寄,欲往彭城,谓君遽取富贵,不为国计,非徒有损于君,恐仆并受其责。”庆之不敢复言。
尔朱荣与颢相持于河上。庆之守北中城,颢自据南岸;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
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阴与荣通谋,求破桥立效,荣引兵赴之。及桥破,荣应接不逮,颢悉屠之,荣怅然失望。又以安丰王延明缘河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议欲还北,更图后举。
黄门郎杨侃曰:“大王发并州之日,已知夏州义士之谋指来应之乎,为欲广施经略匡复帝室乎?夫用兵者,何尝不散而更合,疮愈更战;况今未有所损,岂可以一事不谐而众谋顿废乎?今四方颙颙,视公此举。若未有所成,遽复引归,民情失望,各怀去就,胜负所在,未可知也。不若征发民材,多为桴筏,间以舟楫,缘河布列,数百里中,皆为渡势,首尾既远,使颢不知所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曰:“今乘舆飘荡,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若分兵造筏,所在散渡,指掌可克,奈何舍之北归,使颢复得完聚,征兵天下!此所谓养虺成蛇,悔无及矣!”
荣曰:“杨黄门已陈此策,当相与议之。”
刘灵助言于荣曰:“不出十日,河南必平。”伏波将军正平杨檦与其族居马渚,自言有小船数艘,求为向导。
戊辰,荣命车骑将军尔朱兆与大都督贺拔胜缚材为筏,自马渚西硖石夜渡,袭击颢子领军将军冠受,擒之。安丰王延明之众闻之,大溃。颢失据,帅麾下数百骑南走,庆之收步骑数千,结陈东还。颢所得诸城,一时复降于魏。尔朱荣自追陈庆之,会嵩高水涨,庆之军士死散略尽,乃削须发为沙门,间行出汝阴,还建康,犹以功除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魏主于北邙,流涕谢罪,帝慰劳之。庚午,帝入居华林园,大赦。以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来军士及随驾文武诸立义者加五级,河北报事之官及河南立义者加二级。
壬申,加大丞相荣天柱大将军,增封通前二十万户。
北海王颢自轘辕南出至临颍,从骑分散,临颍县卒江丰斩之。癸酉,传首洛阳。临淮王彧复自归于魏主,安丰王延明携妻子来奔。
陈庆之之入洛也,萧赞送启求还。时吴淑媛尚在,上使以赞幼时衣寄之,信未达而庆之败。庆之自魏还,特重北人,朱异怪而问之,庆之曰:“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
王夫之曰:「元颢且倚梁七千之孤旅相谋相猜之陈庆之,高拱洛阳,为两月之天子,卒以奔窜而死。元氏之欲为天子自信其能为天子,信人之以己为天子者何其多也?」
甲戌,魏以上党王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徽为大司马兼太尉。乙亥,魏主宴劳尔朱荣、上党王天穆及北来督将于都亭,出宫人三百,缯锦杂彩数万匹,班赐有差,凡受元颢爵赏阶复者,悉追夺之。
秋七月辛巳,魏主始入宫。
以高道穆为御史中尉。帝姊寿阳公主行犯清路,赤棒卒呵之,不止,道穆令卒击破其车。公主泣诉于帝,帝曰:“高中尉清直之士,彼所行者公事,岂可以私责之也!”道穆见帝,帝曰:“家姊行路相犯,极以为愧。”
道穆免冠谢,帝曰:“朕以愧卿,卿何谢也。”
于是魏多细钱,米斗几直一千,高道穆上表,以为:“在市铜价,八十一钱得铜一斤,私造薄钱,斤赢二百。既示之以深利,又随之以重刑,抵罪虽多,奸铸弥众。今钱徒有五铢之名,而无二铢之实,置之水上,殆欲不沈。此乃因循有渐,科防不切,朝廷失之,彼复何罪!宜改铸大钱,文载年号,以记其始,则一斤所成止七十钱,计私铸所费不能自润,直置无利,自应息心,况复严刑广设也!”
金紫光禄大夫杨侃亦奏乞听民与官并铸五铢钱,使民乐为而弊自改。魏主从之,始铸永安五铢钱。
辛卯,魏以车骑将军杨津为司空。
初,魏以梁、益二州境土荒远,更立巴州以统诸獠,凡二十余万户,以巴酋严始欣为刺史。又立隆城镇,以始欣族子恺为镇将。始欣贪暴,孝昌初,诸獠反,围州城,行台魏子建抚谕之,乃散。始欣恐获罪,阴来请降,帝遣使以诏书、铁券、衣冠等赐之,为恺所获,以送子建。子建奏以隆城镇为南梁州,用恺为刺史,囚始欣于南郑。魏以唐永为东益州刺史代子建,以梁州刺史傅竖眼为行台。子建去东益而氐、蜀寻反,唐永弃城走,东益州遂没。
傅竖眼之初至梁州也,州人相贺。既而久病,不能亲政事。其子敬绍,奢淫贪暴,州人患之。严始欣重赂敬绍,得还巴州,遂举兵击严恺,灭之,以巴州来降,帝遣将军萧玩等援之。傅敬绍见魏室方乱,阴有保据南郑之志,使其妻兄唐昆仑于外扇诱山民相与围城,欲为内应。围合而谋泄,城中将士共执敬绍,以白竖眼而杀之,竖眼耻恚而卒。
八月己未,魏以太傅李延寔为司徒。甲戌,侍中、太保杨椿致仕。
九月癸巳,上幸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上释御服,持法衣,行清净大舍,以便省为房,素床瓦器,乘小车,私人执役。甲子,升讲堂法座,为四部大众开《涅槃经》题。癸卯,群臣以钱一亿万祈白三宝,奉赎皇帝菩萨,僧众默许。乙巳,百辟诣寺东门,奉表请还临宸极,三请,乃许。上三答书,前后并称“顿首”。
魏尔朱荣使大都督尖山侯渊讨韩楼于蓟,配卒甚少,骑止七百。或以为言,荣曰:“侯渊临机设变,是其所长;若总大众,未必能用。今以此众击此贼,必能取之。”
渊遂广张军声,多设供具,亲帅数百骑深入楼境。去蓟百余里,值贼帅陈周马步万余,渊潜伏以乘其背,大破之,虏其卒五千余人。寻还其马仗,纵令入城,左右谏曰:“既获贼众,何为复资遣之?”
渊曰:“我兵既少,不可力战,须为奇计以离间之,乃可克也。”渊度其已至,遂帅骑夜进,昧旦,叩其城门。韩楼果疑降卒为渊内应,遂走;追擒之,幽州平。以渊为平州刺史,镇范阳。
先是,魏使征东将军刘灵助兼尚书左仆射,慰劳幽州流民于濮阳顿丘,因帅流民北还,与侯渊共灭韩楼;仍以灵助行幽州事,加车骑将军,又为幽、平、营、安四州行台。
万俟丑奴攻魏东秦州,拔之,杀刺史高子朗。
冬十月己酉,上又设四部无遮大会,道、俗五万余人。会毕,上御金辂还宫,御太极殿,大赦,改元。
魏以前司空萧赞为司徒。
十一月己卯,就德兴请降于魏,营州平。
丙午,魏以城阳王徽为太保,丹杨王萧赞为太尉,雍州刺史长孙稚为司徒。
十二月辛亥,兖州刺史张景邕、荆州刺史李灵起、雄信将军萧进明叛,降魏。
以陈庆之为北兖州刺史。有妖贼僧强,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起兵应之,众起三万,攻陷北徐州,庆之讨斩之。
魏以岐州刺史王罴行南秦州事。罴诱捕州境群盗,悉诛之。
【原文华译】
高祖武皇帝九
中大通元年(公元529年)
1 春,正月二日,北魏于晖所部都督彭乐率二千余骑兵叛变,投奔幽州变民首领韩楼,于晖引兵撤回。
2 正月九日,南梁皇帝萧衍在南郊祭天,大赦。
3 正月十二日,之前投奔南梁的北魏汝南王元悦请求回国,萧衍批准。
4 正月二十九日,皇帝萧衍祭祀明堂。
5 二月十二日,北魏主元子攸尊生父、彭城武宣王元勰为文穆皇帝,庙号肃祖;母亲李妃为文穆皇后。他打算把牌位迁入太庙,以高祖元宏为伯父,
大司马兼录尚书、临淮王元彧上表进谏,认为:“汉高祖立太上皇庙于香街,光武帝祭祀南顿君于舂陵。汉元帝之于光武帝,血缘关系已经疏远到不用穿丧服,但刘秀仍然身奉子道,入继大宗。高祖(元宏)恩德广布天下,道德高超无外,肃祖(元勰)虽然功勋遍及宇宙,但是仍应该面北为臣。再说,二后都将享有这种祭祀和礼遇,这是君臣同席,嫂叔同室,我认为不可。”
吏部尚书李神俊也进谏,元子攸不听,元彧又请去“帝”号,只称“皇”,也不听。
6 南梁皇帝萧衍下诏,重新确定二百四十号将军,等级分为四十四班。
7 二月二十日,北魏主元子攸下诏任济阴王元晖业兼行台尚书,都督丘大千等镇守梁国。元晖业,是拓跋小新成的曾孙。
8 三月十一日,北魏朝廷下诏,命上党王元天穆讨伐邢杲,任命费穆为前锋大都督。
9 夏,四月二日,元子攸将肃祖及文穆皇后牌位迁于太庙,又追尊彭城王元劭为孝宣皇帝。临淮王元彧进谏说:“这种事古代从来没有,陛下行为不守法,后世怎么看!”元子攸不听。
10 北魏元天穆将要攻击邢杲,因为北海王元颢正要入侵,召集文武商议,众人都说:“邢杲兵众强盛,应该先打邢杲。”
行台尚书薛琡说:“邢杲兵众虽多,都是鼠窃狗偷之辈,没有什么远大志向。元颢是帝室近亲,号称义举,其势难测,应该先把他铲除。”
元天穆因为诸将大多想要攻打邢杲,北魏朝廷也认为元颢势孤力弱,不足为虑,命元天穆等先平定齐地,再还师攻击元颢,于是引兵东出。元颢与陈庆之乘虚从铚城进拔荥城,于是打到梁国。北魏将领丘大千有部众七万,筑九座城垒抵抗元颢。陈庆之攻击,自早上打到下午,攻拔其中三个城垒,丘大千请降。元颢登坛,点燃火堆,即帝位于睢阳城南,改年号为孝基。
济阴王元晖业率羽林兵二万,驻军于考城,陈庆之攻拔其城,生擒元晖业。
11 四月二十日,北魏上党王元天穆及尔朱兆在济南击破邢杲,邢杲投降,被送到洛阳,斩首。尔朱兆,是尔朱荣的侄子。
12 五月六日,北魏任命东南道大都督杨昱镇守荥阳,尚书仆射尔朱世隆镇守虎牢,侍中尔朱世承镇守崿岅。五月十四日,北魏内外戒严。
五月十七日,北海王元颢攻克梁国。元颢任命陈庆之为卫将军、徐州刺史,引兵向西。杨昱拥众七万,据守荥阳。陈庆之进攻荥阳,未能攻拔。元颢派人游说杨昱,让他投降,杨昱不从。元天穆与骠骑将军尔朱吐没儿率领大军,前后继至,南梁士卒都很恐惧。
陈庆之解下马鞍,喂马吃草,晓谕将士们说:“我至此以来,屠城略地,实在不少;你们杀人父兄、掠人子女,数也数不清了。元天穆之众,都是仇敌。我军兵力才七千,敌人有三十余万,今日之事,唯有以必死之心,才可以得生!敌人骑兵多,不能与他们在野外作战,应当趁他们还没有全部抵达之前,急攻占领城池。诸君不要犹疑,否则就是自取灭亡!”
于是擂起战鼓,驱使将士登城。将士们即刻相率蚁附而上。
五月二十二日,攻陷荥阳,抓获杨昱。诸将三百余人跪伏在元颢帐前请求说:“陛下渡江三千里,连一个箭头也没有损失,而昨天荥阳城下,我们就被杀伤五百余人,请把杨昱交给我们,让大家报仇雪恨!”
元颢说:“我在江东听梁主说,当初举兵下都,袁昂为吴郡太守,坚决不降,常称赞他的忠节。杨昱是忠臣,为什么要杀他!除了杨昱,其他人随你们处置。”
于是斩杨昱所部统帅三十七人,把他们的心挖出来吃掉。
不久,元天穆等引兵围城,陈庆之率骑兵三千人,出城力战,大破北魏军。元天穆、尔朱吐没儿都逃走。陈庆之进击虎牢,尔朱世隆弃城而走,俘虏北魏东中郎将辛纂。
北魏主元子攸将要逃走,以躲避元颢,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有人劝他去长安,中书舍人高道穆说:“关中荒残,怎么能去!元颢士众不多,乘虚深入,是因为我们将帅不得其人,才搞到这步田地。陛下如果能亲率宿卫,高募重赏,背城一战,臣等竭其死力,必定击破元颢孤军。如果担心胜负没有把握,陛下不如渡过黄河,征召大将军元天穆、大丞相尔朱荣,各自引兵来会,互为掎角,进兵征讨,十天半月之间,必见成功。这才是万全之策。”
元子攸接受了第二项建议。
五月二十三日,元子攸北行,夜里到了河内郡北,命高道穆于烛下作诏书数十张,布告远近。于是四方才知道北魏主所在。
五月二十四日,元子攸进入河内。
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率领百官,封存府库,备法驾迎接元颢。五月二十五日,元颢进入洛阳皇宫,改年号为建武,大赦。任命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增加封邑一万户。
杨椿在洛阳,他的弟弟杨顺是冀州刺史,哥哥的儿子杨侃为北中郎将,跟从北魏主元子攸在河北。元颢猜忌杨椿,但因为他家世显重,恐怕有失人望,没敢杀他。有人劝杨椿出逃,杨椿说:“我家内外一百口,往哪里逃!只能坐待天命而已。”
元颢后军都督侯暄据守睢阳,作为后援。北魏行台崔孝芬、大都督刁宣急行军包围侯暄,昼夜急攻。五月二十七日,侯暄突围逃走,被抓获,斩首。
上党王元天穆等率众四万攻拔大梁,分兵派费穆将兵二万攻虎牢,元颢命陈庆之出击。元天穆畏惧元颢,准备北渡黄河,对行台郎中、济阴人温子升说:“你是想要去洛阳,还是跟我北渡?”
温子升说:“主上因为虎牢失守,以至于狼狈如此。元颢新入,人心未安,现在前往攻击,攻无不克。大王平定京邑,奉迎大驾,这是齐桓公、晋文公那样的壮举。如果放弃这个机会,北渡撤退,我实在是为大王感到可惜!”
元天穆觉得他说得很对,但是并没有采纳他的建议,于是引兵渡河。
费穆攻打虎牢,将要攻拔,听闻元天穆北渡,自认为没有后援,于是向陈庆之投降。陈庆之进击大梁、梁国,全部拿下。
陈庆之以数千之众,从铚县出发,一直打到洛阳,前后攻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元颢派黄门郎祖莹写信给北魏主元子攸:“朕泣请于梁朝,誓在复仇雪耻,正要问罪于尔朱荣,把你从桎梏中拯救出来。你托命豺狼,委身虎口,我如今所统治的土地和人民,本来都是尔朱荣的,并非为你所有。如今国家兴亡,在你与我。如果天道助顺,则魏国再兴;如果不然,对尔朱荣来说是福,对你来说是祸。你应三思,做出明智选择,则富贵可保。”
元颢既入洛阳,自黄河以南州郡,大多都归附他。齐州刺史、沛郡王元欣召集文武官员,商议该站在哪一边,说:“北海王、长乐王,都是帝室近亲(二人同一祖父,都是献文帝拓跋弘的孙子),如今宗庙并未转移,我打算接受北海王赦令,诸君意下如何?”
在座之人,无不大惊失色,都不敢说话。唯独军司崔光韶高声抗议说:“元颢受制于梁国,引寇仇之兵,以颠覆宗国,他是魏国的乱臣贼子。从大王的家事来说,让人切齿;而下官等都蒙受朝廷恩典,不敢仰从!”
长史崔景茂等都说:“军司所言极是。”元欣于是斩元颢来使。
崔光韶,是崔亮的堂弟。
襄州刺史贾思同、广州刺史郑先护、南兖州刺史元暹也都不接受元颢的命令。
贾思同,是贾思伯的弟弟。
元颢任命冀州刺史元孚为东道行台、彭城郡王,元孚把他的委任状封起来,送给北魏主元子攸。平阳王元敬之前起兵于河桥,讨伐元颢,兵败而死。
北魏任命侍中、车骑将军、尚书右仆射尔朱世隆为使持节、行台仆射、大将军、相州刺史,镇守邺城。北魏主元子攸出洛阳时,单骑而去,侍卫、后宫都原封不动。
元颢获得了尊位,一切由自己发号施令,四方人民,都在期待他良好的政策。而元颢自以为是上天授命于他,有了骄怠之志。以前的宾客近习,都得到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管军国大事。跟他来的南梁士兵,在大街小巷凌暴洛阳市民,于是朝野失望。
高道穆的哥哥高子儒自洛阳出走,跟从北魏主元子攸,元子攸问他洛阳的情况,高子儒说:“元颢败在旦夕,不足为忧。”
尔朱荣听闻元子攸北逃,立即乘坐驿马车到长子晋见,一路调兵遣将。元子攸也即日南归,尔朱荣为前锋。十天时间,兵众大集,资粮器仗,相继而至。
六月二日,北魏大赦。
尔朱荣既南下,并州、肆州不安,于是任命尔朱天光为并州、肆州等九州行台,仍掌管并州事务。尔朱天光到了晋阳,部署整顿,各部军心都安定下来。
六月九日,费穆抵达洛阳,元颢接见,责备他劝尔朱荣杀王公,挑起河阴惨案,因此杀了他。
元颢派都督宗正珍孙与河内太守元占领河内,尔朱荣进攻河内,上党王元天穆引兵与他会合,六月二十二日,攻拔其城,斩宗正珍孙及元袭。
13 闰六月一日,北魏淮阴太守晋鸿献出湖阳,投降南梁。
14 闰六月九日,南梁南康简王萧绩逝世。
15 北魏北海王元颢既得志,秘密地与临淮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策划背叛南梁,因为局势还未平定,需要陈庆之兵力,所以表面团结,内心却另有打算,说话多有猜忌。
陈庆之也秘密防备,对元颢说:“如今我军远来至此,不服的人还有很多,他们如果知道我方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抵御!应该启奏天子,再请精兵,并下令诸州,有梁朝人陷没在当地的,必须全部送到我们这里来。”
元颢准备听从,元延明说:“陈庆之兵不出数千,已经难以控制;如果再让他增兵,还肯为我们所用吗?大权一去,一举一动都受制于人,魏国宗庙,就此坠落了。”
元颢于是没有听从陈庆之的话。又担心陈庆之给南梁皇帝上密奏,于是上表给萧衍说:“如今河北、河南一举平定,只剩下尔朱荣还敢跋扈,臣与陈庆之自能擒讨。州郡新近归服,正须绥靖抚慰,不宜再增加军队,使百姓惶恐不安。”
萧衍于是下诏,命增援的诸军都停留在边境上。
洛阳城中南梁兵不满一万,而羌、胡之众十倍,军副马佛念对陈庆之说:“将军威行河、洛,声震中原,功高势重,为魏所疑,一旦变生不测,你难道不担心吗?不如乘其无备,杀了元颢,占领洛阳,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庆之不听。
元颢之前任命陈庆之为徐州刺史,陈庆之一再请求前往就任,元颢心中忌惮,不让他去,说:“主上把洛阳之地完全委托给你,忽然听说你舍弃这一寄托,要前往彭城,一定认为你是为了自取富贵,不为国家考虑,不仅有损于你,恐怕我也要受责备。”陈庆之不敢再说。
尔朱荣与元颢隔着黄河对峙。陈庆之驻防北中城,元颢自己据守南岸;陈庆之三日十一战,杀伤甚众。
有夏州义士为元颢把守河中小岛,秘密与尔朱荣通谋,要求摧毁大桥以自效,尔朱荣引兵前往接应。等到大桥被摧毁时,尔朱荣来不及接应,元颢将叛军全部屠杀,尔朱荣怅然失望。又因为安丰王元延明沿着河岸固守,而北军无船可渡,商议说先回到北方,更图后举。
黄门郎杨侃说:“大王兵发并州之日,已经知道夏州义士的密谋,然后才前来接应的吗?还是要施展经略以匡复帝室呢?但凡用兵,何尝不是打散了又集合起来,伤好了再战;何况如今还没有什么损失,岂能因为一件事不顺利,就废弃了所有的计划呢?如今四方凝视盼望,就看大王这一举;如果一无所成,就匆忙撤退,民情失望,各怀去就之心,谁胜谁负,就不好说了。不若征发民间木材,多做木筏,加上舟船,沿河布列,数百里的黄河上,都做出要渡河的样子,首尾相距既远,让元颢不知道在哪一段布防,一旦得渡,必立大功。”
高道穆说:“如今皇帝乘舆飘荡,主忧臣辱。大王拥百万之众,辅天子而令诸侯,如果分兵造筏,全线分散一起渡河,胜利只在指掌之间,为什么要放弃这个机会,向北撤退,让元颢得以重整军备,征兵天下!这正所谓养虫成蛇,悔之无及!”
尔朱荣说:“杨侃已陈此策,当与他一起商议。”
刘灵助也对尔朱荣说:“不出十日,河南必平。”伏波将军、正平人杨标与他的家族居住在马渚,自称有小船数艘,请求做向导。
闰六月十八日,尔朱荣命车骑将军尔朱兆与大都督贺拔胜捆缚木材为筏,自马渚西硖石夜渡黄河,袭击元颢的儿子、领军将军元冠受,将他生擒。安丰王元延明的部众接到消息,大溃。元颢不知所措,率麾下数百骑向南逃走,陈庆之集结步骑兵数千人,结成阵势,向东撤退,元颢所得诸城,一时之间又投降北魏。
尔朱荣亲自追击陈庆之,正巧嵩高河水上涨,陈庆之的军士死散略尽,于是削须发为和尚,从小路穿过汝阴,回到建康,仍以功勋被任命为右卫将军,封永兴县侯。
北魏中军大都督兼领军大将军杨津进入宿殿中,扫洒宫庭,封闭府库,出迎北魏主元子攸于北邙,流涕谢罪,北魏主慰劳他。
闰六月二十日,北魏皇帝入居华林园,大赦。任命尔朱兆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北方来的军士、随驾流亡的文武官员,以及起义立功的人,都擢升五级,黄河以北通报敌情的官员及黄河以南起义立功的人升二级。
闰六月二十二日,加授大丞相尔朱荣为天柱大将军,增家封邑,加上之前已封的,一共二十万户。
北海王元颢从轩辕南下,逃到临颍,跟从的骑兵都走散了,临颍县卒江丰将他抓获并斩首。闰六月二十二日,首级送到洛阳。临淮王元彧再次归附元子攸,安丰王元延明带着妻子儿女,投奔南梁。
陈庆之进入洛阳时,萧赞写一封信送给陈庆之,请求南归。当时他的生母吴淑媛尚在,皇帝萧衍让她把萧赞幼年时的衣服送去给他,还没有送到,陈庆之已经战败。
陈庆之从北魏回来,特别敬重北方人,朱异觉得奇怪就问他,陈庆之说:“我开始时以为长江以北,都是戎狄之乡,等到了洛阳,才知道礼仪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怎能轻视他们呢?”
16 闰六月二十四日,北魏任命上党王元天穆为太宰,城阳王元徽为大司马兼太尉。
闰六月二十五日,北魏主元子攸在都亭设宴慰劳尔朱荣、上党王元天穆及从北方来的各勤王军将领,以宫女三百人,锦绣绸缎、杂色布料数万匹,依照等级,分别赏赐给大家,凡是之前受元颢封爵赏赐及免除赋税的,全部追回。
秋,七月二日,北魏主元子攸才开始进入皇宫。
任命高道穆为御史中尉。北魏主元子攸的姐姐寿阳公主外出时,违反戒严令,巡逻士卒呵斥,公主不理,高道穆下令士卒击破她的马车。公主泣诉于元子攸,元子攸说:“高中尉是清直之士,他所做的也是公事,岂可以私情责备他呢!”
高道穆晋见元子攸,元子攸说:“家姊行路相犯,我极为惭愧。”
高道穆免冠谢罪,元子攸说:“朕有愧于卿,卿何须谢罪!”
当时北魏流通很多细钱(轻于五铢钱),一斗米几乎要值一千钱,高道穆上表,认为:“街市上商店铜价,八十一钱得铜一斤,而私造薄钱,一斤可以铸出二百钱。既让大家看到这样的暴利,又以重刑吓阻,被判罪的人虽多,盗铸的人却层出不穷。如今流通的钱币,表面上写着五铢,实际上重量连二铢都没有,放在水上,几乎不往下沉。这都是当初查禁不严,因循累积的缘故,是朝廷的过错,百姓有什么罪!应该改铸大钱,钱上载明年号,记载什么时候开始使用,那么一斤铜只能铸出七十钱,私铸也就没有利润了,人们明明白白看见无利可图,自然就打消了盗铸的念头,更何况还有严刑防范!”
金紫光禄大夫杨侃也上奏乞请允许民间和官府铸造五铢钱,使人民乐于使用,这样弊端自然革除。北魏主元子攸听从,开始铸造永安五铢钱。
17 七月十二日,北魏任命车骑将军杨津为司空。
18 当初,北魏认为梁州、益州二州土地荒远,于是另外设立巴州以统治獠人,一共二十余万户,以巴人酋长严始欣为刺史。又设立隆城镇,以严始欣的族侄严恺为镇将。严始欣贪暴,孝昌初年,獠人造反,包围州城,行台魏子建抚慰晓谕,他们才和平散去。严始欣害怕获罪,秘密向南梁请降。南梁皇帝萧衍遣使给他送去诏书、免死铁券、衣冠等赏赐,被严恺截获,送缴魏子建。魏子建上奏,以隆城镇为南梁州,任用严恺为刺史,将严始欣囚禁在南郑。北魏任命唐永为东益州刺史以替代魏子建,任命梁州刺史傅竖眼为行台。魏子建去职,东益州的氐人、蜀人马上造反,唐永弃城逃走,东益州于是脱离北魏版图。
傅竖眼刚到梁州的时候,州人相互庆贺。既而他长期生病,不能亲理政事。他的儿子傅敬绍,奢淫贪暴,成为一州之患。严始欣重金贿赂傅敬绍,得以回到巴州,于是举兵攻击,消灭了严恺,献出巴州,向南梁投降,皇帝萧衍派将军萧玩等将兵接应。傅敬绍见北魏政治混乱,暗地里有割据南郑之志,派他的妻兄唐昆仑在外面煽动引诱山民,相聚围城,自己准备做内应。城池被围后,他的阴谋也泄露了,城中将士一起逮捕傅敬绍,向傅竖眼报告并杀了他,傅竖眼羞愤交集而死。
19 八月十日,北魏任命太傅李延寔为司徒。
八月二十五日,侍中、太保杨椿退休。
20 九月十五日,南梁皇帝萧衍到同泰寺,设四部无遮大会
21 北魏尔朱荣派大都督、尖山人侯渊前往蓟县讨伐变民首领韩楼,给的步兵非常少,骑兵只有七百。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尔朱荣说:“临机应变,是侯渊的长处;如果让他带大部队,他未必能带。如今用这些人去攻击寇贼,必定成功。”
侯渊于是大张声势,多设炉灶及其他补给用品,亲自率数百骑兵深入韩楼境内。离蓟县一百余里,与贼帅陈周马步兵一万余人遭遇,侯渊埋伏,从敌军背后发动突袭,大破叛军,俘虏士卒五千余人。不久,又把他们的马匹、武器都发还给他们,命他们入城,左右进谏说:“既然俘获贼众,为什么要给他们武器,放他们回去呢?”侯渊说:“我军兵少,不可力战,必须想一条奇计来离间他们,才可以平定。”
侯渊估摸降兵已经回城,于是率骑兵连夜前进,天明时分,抵达城下,开始攻城。韩楼果然怀疑降卒都是侯渊的内应,于是逃走;被侯渊追上抓获,幽州平定。北魏任命侯渊为平州刺史,镇守范阳。
之前,北魏派征东将军刘灵助兼尚书仆射,慰劳幽州流民于濮阳顿丘,然后率流民北还,与侯渊共灭韩楼;北魏让刘灵助仍掌管幽州事务,加车骑将军,又任命他为幽州、平州、营州、安州四州行台。
22 万俟丑奴攻打北魏东秦州,攻拔,杀刺史高子朗。
23 冬,十月一日,南梁皇帝萧衍又举办四部无遮大会,僧侣及世俗平民五万余人参加。会毕,皇帝乘坐黄金装饰的御车还宫,登太极殿,大赦,改年号为中大通。
24 北魏任命前司空萧赞为司徒。
25 十一月二日,就德兴请降于北魏,营州平定(就德兴叛乱事参见公元524年记载)。
26 十一月二十九日,北魏任命城阳王元徽为太保,丹杨王萧赞为太尉,雍州刺史长孙稚为司徒。
27 十二月四日,南梁兖州刺史张景邕、荆州刺史李灵起、雄信将军萧进明叛变,投降北魏。
28 南梁任命陈庆之为北兖州刺史。有妖贼僧强,自称天子,土豪蔡伯龙起兵响应他,部众达到三万,攻陷北徐州;陈庆之讨伐,将他们斩首。
29 北魏任命岐州刺史王罴代理南秦州事务。王罴诱捕州境群盗,将他们全部诛杀。
【学以致用】
01,关于元颢
用一句话总结:靠运气取得的成功,却凭本事败掉
元颢犯了很多人经常犯的毛病,值得我们反思
1,没有深度并客观的总结自己成功的因素有哪些
他之所以成功,是因为有萧衍的支持,有陈庆之这位猛将,有元子攸的防备不足,再加上一些运气,就是没有遇到神一样的对手。
他自己又有多少核心优势呢?没看出来
但是,人性有个特色,一旦成功了,就认为自己是天命所归,理所应当。
2,还没有完全成功,就开始“骄怠”了
颢自谓天授,遽有骄怠之志。宿昔宾客近习,咸见宠待,干扰政事,日夜纵酒,不恤军国
对手老大還沒有臣服,对方的有生力量还没有被消灭,两个皇帝身份没有合一,政权的合法性还没有确定,没有得到各阶级力量的拥戴,自己一方能打胜仗的嫡系武装力量还没有形成(都是借助南梁的将士).....
以上这些都没有满足,怎么就自以为很“成功”了?,
3,志向不够
凡是有机会做大事的人,志向一栏是核心关键
志向越高越明确的人,在前进的道路上,所面临的成功和失败,都只是过程, 他会懂的延迟满足感。 就算一时压不住兴奋一下,也会及时调整
颢一旦得之,号令己出,四方人情想其风政
志向高的人,更容易俯瞰自身,发现自身缺什么,以及怎么补充完善
军事是政治的延伸,政治是军事成果的巩固
从古至今,有两道路径实现大功业
一条是王道路径,先安天下,再定天下, 比如周文王
一条是霸道路径,先定天下,再安天下,比如秦汉以后都是这条路线
第二条是常用路径,但是高手都是“定”,“安”同时进行
定,是军事开路
安,是政治建设
对于元颢来讲,进入洛阳,就要开启好的政治建设,以争取更多人的拥护,巩固胜利成果。
可是,志向不高的人,看不清这样做的好处,只想着及时行乐。
后世的太平軍起義,领导者洪秀全也是如此。
02,说说萧衍
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被他这样错过了。 这很值得去深度思考
还是志向问题
也许是地域因素导致,也许是南朝的命运就是如此
从西晋崩裂,东晋南渡以来,再到后面的宋齐梁陈,
在高级将领当中,唯有祖逖一心想要收复中原
而做到收复洛阳的将士——桓温,他仅仅是为了个人服务而已
在领导人级别当中,刘裕北伐有收复洛阳,但是,也考虑个人因素又回去了
唯有此次,不管是时机,还是条件都是最好的,可惜,梁武帝没有一点收复华夏国土,一统天下的志向
身处君王位置,却跑去举办四部无遮大会,这是德没有放在合适的位置上,不干人事。
如果他的志向放在华夏统一上
那么做法就会不一樣
1,陈庆之在前方作战,他一定会有联络队伍收集信息,一旦砸出一个城墙缺口,后面资源和子弹都会一拥而上。 华为都是这样干的
2,陈庆之会明白他的战略意图(肯定要沟通的),所以
庆之亦密为之备,说颢曰:“今远来至此,未服者尚多,彼若知吾虚实,连兵四合,将何以御之?宜启天子,更请精兵,并敕诸州,有南人没此者悉须部送。”
陈庆之这句话都可能不必跟元颢讲,会直接密信送到萧衍这里,让后勤部队跟上
同时,也会纪律严明,“所从南兵,陵暴市里” 这样的行为就不会发生
3,萧衍也不会因为元颢的一封信而叫停前进的部队
换作老蒋在这里,直接把嫡系搞进去了,没有理由编个理由也得进。 當年蒋整合地方軍的时候,十八般武艺都上。
另外,萧衍这里陷入了一种“模式”当中
北魏扶持刘宋,萧齐逃来的藩王,给他们军队来进攻南朝
萧衍现在也这样干,
这就陷入了“对方的模式”当中,為什麼要跟著别人的套路打?
说来说去,跟领导者的志向,视野有关系,用对方的模式只能得到对方的结果。
5,萧衍可以立一杆“恢复中原”的大旗,号召全军全民抓住这个机会。激发更多的有志向的年轻人立起来,去成为将军,去收复国土。
或許是偏居一隅太久了,导致志向下降,同时,萧衍跑去修佛,舍念清净,降低了斗争精神。
当组织的领导者野性消失,千载难逢的机会就跟南梁无缘了,上面的一二三四五点都是废话。
可惜了陈庆之这位千古英雄的战绩,
“庆之以数千之众,自发铚县至洛阳,凡取三十二城,四十七战,所向皆克。”
相当的猛哇,全白干了
03,决策时候要注意一下自己的本谋
也就是前文笔记表达的那个“一”,初心
有夏州义士为颢守河中渚,阴与荣通谋,求破桥立效,荣引兵赴之。及桥破,荣应接不逮,颢悉屠之,荣怅然失望
当自己的本谋不确定,遇到成功就忘乎所以,遇到打击就萎靡不振,心在不断的被拉扯。
尔朱荣身边幸好有杨侃,有高道穆,还有刘灵助等人的激励,于是决定一战
元颢呢,看到尔朱荣胜利了一把,自己就崩溃了。
双方作战,其实比拼的就是领导人之间的精神穹宇,看谁更浩瀚,看谁更坚定。
看看华为任老的精神穹宇,即便面对世界第一军事强国领导人的恶意打压,华为的斗争精神越挫越勇,还感谢对方激活自身的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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