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许个愿

2013年4月17日，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那时候我在离家260公里左右的临市工作，不与之前的寒暑假兼职相比，这是从学校出来第一次正式参加工作，满心的雀跃，觉得自己长大成人了，开始挣钱了，工作两个多月之后正逢公司业务不忙，想回家看看爸妈，16日晚上就买好了火车票，住在临近火车站的酒店里，想着悄悄回去，除去2个小时的车程，中午还可以在家里吃顿饭，妈妈应该会很高兴吧。



或许是真的有心灵感应，17日早晨心神不宁的五点多就醒了，拉开窗帘看着还是灰蒙蒙的天又在床上躺了会儿，六点半出门溜达，心里越来越烦躁，事出反常必有妖，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这么不安呢，努力压下心里的焦躁，回到酒店拉着行李箱慢慢儿的出了门往火车站走去，七点半接到母亲的电话，心里猛地一跳，疑惑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她似平常一般寒暄我的日常，我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我说我准备起床上班，她顿了会儿，突然说“你请假回来吧”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母亲在电话那头就突然哽咽了起来，我突然慌了，忙问她怎么了，她说“你爸爸生病了，医生说是可能是癌症，你表姐说你成年了，应该知道家里的事儿，不能瞒着你，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好像是一直的反常情绪有了解释，突逢变故，当头一棒，眼泪唰的就下来了，但是我不能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我是家中的长女，母亲在我的面前哭，我更不能哭，我得保持冷静，我说 你不要着急，爸爸现在在哪里？ 她抽噎的说“在医院吊针，已经吊了一个礼拜了” 我心里又惊又急，连忙稳了稳声音说 我知道了，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眼睛酸涩的难受，心里也涨的难受，四周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可是眼前一片朦胧，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忍不住哭，过会儿我又猛地停下赶紧给爸爸打电话，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来问他在哪儿，他应该已经知道母亲跟我说了这事儿，他的声音特别平静，稍低沉： “我在医院打针，你回来的时候路上注意安全，不要着急，我没事。”我不能再听下去了，我也说不了话，我拼命的咬着唇，生怕一张嘴就哭出来，他会更难过，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语带哽咽的说 “嗯，我知道。”说完就匆忙挂了电话。



此时天已经大亮，路边的商铺也有开门的，清冷的街道上开始有行人，他们走的很慢，有提着塑料篮子的妇女，我猜想她们应该是去买菜，还有老人，我猜想他们应该是去晨练的，还有我，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回去，我好像走不动了，浑身都疼，站也不是蹲也不是，我没有力气了，我也很难过，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我幸福，有人走到我的身边说话，问我要不要帮助，我想我应该是吓到他们了，他们问我为什么哭，我想我又没有哭出声他们怎么知道我哭，我不想说话，不想有人来理我，我一直摇头，好像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想起好多往事，我们曾经在院子里打羽毛球，一打就是一整天，他总是故意使坏把球打的又高又远，他说我跳起来接球就可以长高，他说这是专门让我长高的打法，可捡球的次数多了我难免急躁，火气上来了直接扔了球拍气闷的说不打了，他会无奈的看着我，然后去捡球，我还生着闷气呢，他慢悠悠的说“真是一点儿耐性都没有！” 可下次我们还是会在院子里打一整天的羽毛球。



他教我下象棋，我总是记不住马走日，象走田，像摔羽毛球拍一样的扔棋子，他会好脾气的把棋子捡起来看着我，我理亏，又重新接着下，复而又气闷，又扔棋子，他又捡起来看着我，然后等我终于学会了，每次有空他总会眼神灼灼的说“来两盘儿？”我不忍扫他的兴就陪着他下，到了吃饭的时候母亲喊了几次都未果，就在旁边跟妹妹说“这爷俩儿是疯了，下疯了，饭都不吃。”妹妹在一旁吃吃的笑，我赶紧说快了快了，可还是继续盯着棋盘，等到分出了胜负菜也凉了，母亲一边说不让我们吃了一边又去热菜，我和爸爸相视一眼都悻悻的笑，那时候真是人生好时节，现在想起来似乎好久都没有和他一起下过象棋了。



我哭是因为我难过，我难过是因为我害怕失去他，害怕不能再看见他，这感觉想起来就心酸，我现在只是想多看看他。



那几天家里总是沉默的，爸爸在医院，母亲一句话都不说，怕影响妹妹学习还没有跟妹妹说，我每天都在绝望和害怕中度过，又过了几日母亲让我去上班，不要分心，我自是不肯。陪着他检查身体，跟他的主治医生详谈，一直问医生这种状态他会不会疼，人会不会难受，一周后复查，医生说是检查发现的早，还没有癌变，接受治疗一段时间久可以回家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像丢失的珍宝完好无损的找到了，像儿时收到他给我买小皮鞋时那种欢心，像跳起来可以接到他羽毛球时的激奋，像是一切有了源头！像是生活有了意义！



谢天谢地！



我没有失去他，我不会失去他，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日子，我们还可以一起打羽毛球，一起下象棋，我们还可以一起做好多事。谢天谢地，他好好儿的！



这种感觉直到现在，两年后的今天，那种绝望害怕之后的惊喜，我到现在都体味的到，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懂得，感谢命运的眷顾，那这是一个玩笑，也让我更懂得珍惜他，珍惜亲情，珍惜生活。



在这个夜晚我特别想他，我要许个愿，祝愿他身体无碍，长乐安康！





2015-5-25

凌晨3:40

@東隅-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