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卷,斜照在桌前他的肩膀上。他手中是一本发黄的马塞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他最喜欢的是里面这句话:
“当一个人不能拥有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不要忘记。”
不过此刻这本书却翻开在最后一页上,他正凝望着这一页出神,上面有一行小诗,字体清秀,不太像是一个男孩子写的:
想念的心思原本简单
你总是长久的鲜活在我的心田
盼想见
怕想见
对你的相思诉不完
却不敢为你写一生的诗篇
心似小船
载不动太多挂牵
每次在梦里与你相遇
我无言
——几米
有时候他会想,是什么支撑了他喜欢一个女孩十二年,并且始终存着一份他们会重新相遇的执念。而又是怎样的狠心与固执,让他在当初没有尝试挽回,就选择了放手。
他们的相遇,还是在那种纯真得没有一丝杂质的年纪。夏季的尾声,他跟随父母,离开家乡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同时也踏入一个新的小集体。开学第一天,在全班做了一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后,他因为个子高,被老师安排在了倒数第二排的座位上。
“前桌的女孩子,扎着短马尾,穿着浅粉色的衬衫。”
这是他开学第一天里印象最深刻的事情。
懵懂的年纪,感觉时光是走的最慢的,而生性开朗的他,在来到这个新集体不出一周的时间内,便很快和大家熟悉起来,了解了每个人的个性。前桌的女孩子,乖巧听话,很受老师的喜欢。她经常抱着大家的作业进出老师的办公室,走起路来,短马尾在身后欢快得摆动。她喜欢画画,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
所以半学期后,他发现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清晨看到她甩动着短马尾,边和大家愉快地打招呼,边带着弯弯的笑容,来到他身前。他每天想着各种花样,逗她回头,找她聊天,只为了看到笑起来的时候,闪着光的眼神与水湾一般浅浅而温和的模样。
然后这样的情感静悄悄得保留了两年,在他快毕业的时候,他记得她拿着两张自己画的作品,回过头问他:
“你喜欢哪张呀?我送给你作纪念吧~”
他假装比较了一下两张画,思考了一下,指着两张画中间的她:
“喜欢你呀!”
“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呀!”
于是那一弯的温柔下,多了一抹绯红,然后她转身不说话,收拾东西,然后摇动着马尾离开了。
那样的笑容,一直荡漾在他心中很久很久,至今回顾,仿佛昨日就是当初。多年以后他才明白,这也许就是怦然心动的感觉。
中学时光。初中时,他还记得第一天在校门口发现她的身影时,那种狂喜的感觉。他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她猛然回头后的充满着惊喜的弯弯的笑意,带给他一种发自内心的,熟悉而又快乐的感觉。往后的日子,虽然他们不在同一个班级,不过每天他都会等待一个欢快得晃动着马尾辫的身影经过他的窗边,然后他会回给她一个同样的欢快的微笑。三年,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高中很不幸得,他因为父亲工作调动的原因,他要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了。往后的日子,他少了一种熟悉与习惯,不过他很确信会重新找回的,因为在离开时他告诉她在这里等他,她浅笑着,点了头。
高考顺利结束,他来到他生命中的第三座城市,开启了期待已久的大学生活。高中的紧张与压抑,让他仿佛淡忘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完全丢掉自己曾经的那份许诺与期待,而是在逐渐的成熟中,才渐渐意识到那或许真的是年少的欢喜与天真,人生变数太多,谁都无法信守最初的承诺,而对于那过去的美好,那便作为生命的珍存,藏在记忆深处吧。
可是命运却总是喜欢给人制造某种巧合,让人时时无法忘却一些深刻的过往。大学开学初的一节英语课上,因为下午太困倦,又抱着前几堂课没什么重点而不大想认真听的态度,他坐在了最后一排,却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女孩子。
“同学,请问,我能和你合看一本书吗?”
他当时震惊了,这个女孩子,带着浅浅的微笑,弯弯的眼睛,和小学时认识的她的神情如出一辙。
人间情书(二)
不过这个女孩子并不是过去的她。
他快速得恢复镇静,用他那一贯自信开朗的口吻回答:
“恩,当然可以啊!”
其实他那堂课完全没有了下午的困倦,脑海中一直回顾着曾经的点点滴滴,让他觉得身边这个女孩的到来,仿佛是某种天意。
身边的她,低头看书时认真的模样,以及阳光从侧窗照射在她面容上,那种清透的感觉……
这种熟悉,就像当年她,从窗外的走廊经过,阳光照在她的侧脸,她的微笑,她的清纯……
她和她,过往与现在的交织,让他陷入一种错觉的喜悦之中。他果断得询问了她的联系方式,或许是出于惊奇的冲动,或许是由于这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可是无论是何种初衷,她的出现,终究还是在他生命中留下了印记……
2016年6月19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