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兵

风言冷雨转警营，藕断还有丝相萦，解甲顿成真战士，忆往昔。人到情浓情转薄，如今真个悔多情，回首又睹断肠处，泪飘零。

                                        ————题记

黑  兵

1.码头蹲点

  黄昏。

  往东莞太平方向的广深高速公路上。一辆挂着武警部队临时车牌的银灰色丰CORONA，正在以每小时140公里的极速行驶。车内不时发出“叮当”的超速报警提示，可是虽然车的速度没有再加上去，但一点也没有减慢的意思。

  车内坐的是来自被人们称为“南海利剑”这个英雄群体的两位边防警察。开车的，是预审科长墨兆云，坐在他旁边的是科员龙杰。这两个人，一起经历过无数次缉私战斗：全国最大的偷渡记录案、全国最大的走私案、全国最大的贩毒案，这几个案件后来成了全国边防部队津津乐道的经典案例。

上车以来，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沉默了很久，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眉头紧锁，眼神冷峻。

  现场是东莞市太平镇稔州的一个码头，这是一个已经荒废多年的三类码头。但最近，这里又“热闹”起来。墨兆云与龙杰二人希望搜集到与他们所调查的案件有关的情况，关键是来核实一条从审讯中得到的线索。临江的码头非常大，经走访附近的居民得知：要是在从前，上百吨的大货船前来卸货也没有问题。为了验证一下居民的说法，龙杰下了车，敏锐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找来一条长长的竹杆，走到码头边测江水的深度。这时，正好江面上经过一艘渔船，船上一位老汉看见了龙杰的举动，靠近过来对他说，“阿SIR，不用试了，有10多米深呢！”

“是吗？谢谢你！对了，请问最近有没有什么船到过这里？”

“最近？哦，好像有一条货船在这里停泊过。”老汉告诉龙杰。谢过老汉，龙杰兴奋地跑回车上。

  远处正在观察码头周围环境的墨兆云，看见龙杰取出相机，压低了声音提醒说：“案照要拍清楚些，可别浪费胶卷啊！”

只见码头地上，散乱着 几十只长长短短，各种牌子的烟头，数十道重重叠叠的车轮印，被压断的两块十多公分厚的木板，木板崭新的断痕，少许油渍，还有不少杂乱无章的脚印，都被龙杰一一拍摄下来。

  “好一个免税港口！”看完现场墨兆云感慨地说。在他口中的免税，是逃税走私的代名词。

“打个电话回支队值班室，说我们今晚在这里蹲点，核查前段审讯嫌疑人得来的一条线索，有情况再向支队请示和汇报。”

“是！墨科！”

入夜，微雨。太平稔洲码头。

尽管墨兆云和龙杰二人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把隐藏车辆和吃饭的“任务”完成了。但当他们穿上军用雨衣潜回码头时，发觉还是比别人慢了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码头上多了一个女人。

荒弃的码头，一个落单的女人。天已全黑，女人在等。“只可惜没有夜视仪，照相机也不能用，没办法看清她的模样。”龙杰说。“看了也没用，搞不好，吓你个半死”。墨兆云揶揄他。

“墨科，你猜她是在约会还是准备寻死？”龙杰忍不住又说。

“…….”墨科没吱声。

“待会她真的寻死怎么办？我要不要救她？”

“少臭美，我看她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注意观察吧，没事就先休息。”墨兆云不想话题越扯越长，忙打断他。

龙杰无语，周围环视了一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荒凉的码头，一个看似等待的女人，两个蹲点的警察。除了飘来荡去的马达声，不时交会的汽笛声，蚊子的“嗡嗡”声之外，还算安静吧。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军用雨衣。他在墨兆云的身旁躺下，仰望天空，黑乎乎的，借着探照灯，隐约可见飘洒着丝丝细雨。他又想，天黑沉沉的，那女人也许是有心事，前来吹海风的吧？又不是川岛芳子，现在哪有什么神秘女子？千万别因为什么事情想不开而去跳江才好。他想爬起来再看看那个女人，没起来。算了，别多想，就在这过人的草丛里，合上眼睡一觉再说。

午夜。码头。女人和警察。如果不是被墨兆云拍醒，龙杰还在沉睡呢。这嘀哒的马达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而后渐渐远去。反反复复，飘去荡来，真像一首天然的催眠曲，引人入睡。此时此刻，龙杰不由得想起那首熟悉的《军港之夜》。接上墨科的活，睡了半天好觉的龙杰看看那女人还在，心想：“要是约会情人的话，她早就走了，如果想要寻死的话，也不用等到现在。”顿时觉得，这女人可疑！黑暗中，龙杰眉头微锁，这是他机警的习惯性表情。

那女人在黑暗中来回踱步，隐约传来一阵手机的铃声，顷刻，女人脸上便多了闪动的绿色荧光，那是手机的信号灯。龙杰竖起了耳朵，好像听到那女人在大声说着什么，但他没办法听得清。因为离得太远了，加上有船经过。马达声盖过了一切声音。龙杰轻轻的嘘一口气，却见那女人似乎越说越激动，竟径直向江边走去。不好！要出事了！龙杰激动得几乎要叫出声来，眼睛圆瞪。码头边沿上，那女人突然纵身一跳，直落入江中......

龙杰忽然有点恨那天然的催眠曲，令他听不清那女人在为什么而争吵，甚至连那女人纵身落水发出的声音都听不到。赶到码头边举目四下搜寻，只有那大大小小暗涌，徘徊荡漾，在随意的拍击码头。人的生命难道就如此脆弱？多痴情的女子啊！龙杰不禁心中阵阵激动。

“别傻了。”墨兆云不知何时已蹿到龙杰身后，悄悄地按住他说，“快回到岗位上去。有车子过来了。”（待续）